“立过也就不奇怪了,几年前他专门设宴广邀江湖朋友,在席间正式宣称将由小儿子继任门主,这次突然变卦好像不太正常。”
赵霁一听再不犯困,白牙亮相带出一抹贼笑。
“太师父,以弟子之见,这太正常不过了,风夫人生前与人通奸,风二少爷是不是风门主的亲骨肉还不一定呢,风门主若再把家业传给他,就成了千年活王八了。”
他妄言非语,惊住陈抟,不挨骂简直不合理。
“这也是乱说的?平日长辈们不与你理论,你倒越发放纵了,还不该打?”
商荣恼他惹师父生气,愠怒下令:“掌嘴!”
赵霁自知莽撞,不轻不重抽了自己一巴掌,商荣觉得他悔过不诚,顺手一耳光打得他头歪身斜,白皙俊秀的脸庞即刻肿了半边。陈抟瞧着心疼,本欲说他几句,又想赵霁确实有错,不应在这时维护他,便生生忍住,等事后再教训商荣。
少时下人来请他们去前厅用饭,往日三餐风鹤轩都亲率家人作陪,今天别人都在,独他缺席,听风元驹说他晚间偶感不适,今早有些严重了,此刻正卧床不起,请客人们见谅。
陈抟心想昨晚风鹤轩还安然无恙,陡然抱病,估计是心情烦躁所致,可见他更换继承人的诱因着实不简单。赵霁小儿的胡说虽不像话,细敲起来还有几分依据,近日神冶门内恐有波动,他们此番来得真不是时候。
眼下礼节情义都提示:他应该尽快带弟子们前去探望,可风元驹却婉拒了这一请求。
“家兄病势不轻,昨晚头疼了一夜,今早吃过药好歹睡着了,陈掌门要探病,请等到下午再去。”
一切以病人身体为重,陈抟遵从主人意见,午饭时风元驹在风鹤轩屋里侍疾,也未到场。
陈抟向风高灿询问风鹤轩病况,这风二少爷却不甚明了,一向寡言少语的风?}开口了。
“这半日你去看过你爹么?”
他是神冶门的三当家,也是风高灿的叔父辈,威信不小,风高灿恭谨答话:“去过,可二叔说父亲畏风怕光,暂时不能见人。问了丫鬟,说早上进过一点饮食,病情暂时还算稳定。”
风?}说:“我去的时候你二叔也不让我进屋,看来你爹这次病得不轻,待会儿我们和陈掌门一块儿瞧瞧去。”
陈抟不无忧虑地等到下午,接近酉时,风元驹派人相请,他来到风鹤轩的住处,风?}和风高灿已等在门外了。
风元驹先向他们介绍兄长的病况,说风鹤轩此刻尚在昏睡,他双目畏光,见着光亮就刺痛流泪,大家可趁他睡着时入内看上一眼,然后在外间稍坐,等他醒来再隔着帘幔叙谈。
他安排得体贴周道,众人无不赞同,跟随他悄然进屋,无声无息来到病床前。只见风鹤轩静静仰卧,被子盖住胸口,脸色蜡黄,嘴唇干裂,面容很是憔悴。
陈抟粗通医术,想近前查看他的病症,刚迈出步子便被风元驹挡住,见他微微摆手示意,便不好造次,轻轻退了回去。
再看两眼,风元驹放下帐钩,引他们退出帘幔,到数丈外的椅子上坐定,四人品茗静坐,等待病人苏醒。
刚刚添过两轮茶水,帐幔后响起几声咳嗽,风元驹马上趋近低问:“大哥,你醒了吗?”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
陈抟听风鹤轩声音就知他中气不足,竟像真元受损的光景,忙上前问候:“风门主,不知您贵体如何,究竟哪里不舒服?”
风鹤轩感激道:“陈掌门来了多久了?元驹你怎不叫醒我,快掀开帘幔扶我起来见客。”
风元驹劝阻:“大哥你畏光怕风,还是别折腾了,相信陈掌门不会见责。”
风鹤轩认为这样太怠慢贵客,坚持起床相见,陈抟哪肯让他劳动,急忙安抚:“风门主无须多礼,贫道是来问候病情的,岂可害病人操劳,请快安心躺好,我们隔着帘子讲话吧。”
风鹤轩再三道歉,命人将座椅抬到帐幕边,宾主隔帘对话。
陈抟得知风鹤轩的病症是肝郁气结,内火上冲引起的,更确信他在为更换继承人一事焦虑,当着其他人不便明说,只好拿一些“安心静养,顺其自然”的话暗示他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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