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正色质问:“荣哥哥,你觉得我的做法有错吗?会不会把我当成不守妇道的疯丫头?”
“怎么会呢,你有这种魄力和手腕,我真心钦佩,也从不认为女子就不能做强者,但希望你行事谨慎些,凡事以自身安危为重。”
商荣入世不多,未受男尊女卑观念毒害,对才情卓越的女子不吝欣赏,苗素从小喜他这点,得到他温和诚恳的理解,其心甚欢,靠在几沿上双手捧脸装可爱。
“荣哥哥真是我的知己,要是当初跟我订婚的人是你,我肯定乐意。”
商荣明白这是玩笑,凑趣道:“我有什么好?一穷二白的无名后生,怎比得上你那当掌门的未婚夫?”
苗素脸刷青灰,怨忿道:“别提那姓唐的胆小鬼,浑身娘们德行,当初我就讨厌他,听说他现在个子还没我高呢,从头到脚没一样配得上我。这婚事是我爹擅自做主,我可没答应,况且已和苗家脱离关系,随他们怎么闹,跟我全不相干。”
她恚嗔着啃完一块西瓜,随手将瓜皮扔进湖水,噗通轻响竟惊起一阵尖叫,只听湖边一个青年男子嘶声惨呼:“爹!住手!住手啊!”
叫声传递着强烈的杀意,像一块石头砸碎了宁静的夜幕,商荣苗素起身观望,障碍物太多,光线又不足,眼力再好也无用。
惨叫层峦叠嶂般起伏,那人正且战且退地躲避追杀,情势凶险已极。
湖上二人挥篙前往,小船似弓矢飞掠湖面,救人如救火。
前方浑蒙的景物中骤然响起水花炸裂的杂音,惨叫停歇片刻,爆发出更为凄厉的惨哭,含糊的音节中只有一个成形的“爹”字,商荣终于认出这是今日刚返家的风家长子风高畅。
船距水岸不到五丈,两个少年人先后纵跃上岸,风高畅正失魂落魄跪在湖边,衣衫撕裂,身披多处血痕,抱头着捶地痛哭不止。
商荣奔去看视,扶住他问:“风大少爷,你怎么了?”
见风高畅呆滞而望,忙提醒:“我是玄真派的商荣,今天中午跟你见过面的。”
风高畅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疯似摇晃:“快救我爹!我爹掉到湖里去了!”
商荣想先搀他起来,发现他右腿以诡异的方向蜷曲着,骨头筋脉已然断裂了。想来若非伤势所制,这人定会亲自下水救人。
商荣把他托给苗素照看,转身跳入水中,水下漆黑一团,他瞎游瞎摸一阵抓到的都是水草鱼类,再次浮出水面,星星点点的灯火正朝湖畔聚集,人声已显嘈杂。又听苗素呼喊:“荣哥哥,他们派了很多人下水,你先回来吧!”
荷丛里撸声参差重叠,晕染出大片橙红的火光,商荣知道这些人比自己有效率,便游回岸上,风高畅身边已里里外外围满了人,人们摩肩擦踵,争相往里挤,形如颤动的蜂巢。
他靠近时听到风元驹在人群中大声讲话,音色极为狷急。
“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喝问对象自然是风高畅,此刻他气息衰微,形同一条垂危的鱼,抽搐着吐出气泡。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商荣猜他是被恐怖经历摧垮了意志,劝风元驹耐心点,调查的过程持续许久,直到陈抟和风?}赶来,人们才大致弄清事情经过。
方才风高畅接到下人传话去风鹤轩住处请安,到了那里见房门虚掩,室内黑灯瞎火,他摸索进门,踩到一具倒卧的人体,弯腰便摸到满手发腻的血腥,人早已断气。再往里走又踢到几个死人,他以为父亲也遭遇袭击,正要呼救,忽听风鹤轩在帐幔内唤他。他急忙冲进去,却被迎面一剑刺中肩膀,持剑者竟是风鹤轩本人。
“我爹当时好像中邪了,见了我也不做声,只狠狠地乱刺乱砍,我吓得拼命往外逃,他又披头散发追来,一直追到这里,好像非要杀死我才罢休。我怎么求他喊他都没用,最后稀里糊涂打了他一掌,他便倒飞出去掉进湖里了。”
已有人去风鹤轩屋里看过,死掉的都是日常服侍他的仆婢,根据风高畅的描述,凶手就是风鹤轩。
这横事有如惊天霹雳震得人心惶惶,打捞队伍忙碌到黎明,总算找到风鹤轩,一个凡胎肉身在水里浸了大半夜,上岸时早没气了,几名管事的协力抢救一番,最终沉痛宣布死讯,阖庄人众正齐聚湖边,闻听噩耗,哀声大作,都道神冶门的天要塌了。
风元驹揪起身心交瘁的风高畅,狂扇一顿耳光,戾狠狠叫骂:“弑父的逆子!你等着受死吧!”
风高畅千里迢迢赶回,没盼到骨肉团聚,反痛失至亲,连吓带悲,小命去掉半条,委顿着哀哀低泣,情状惹人生怜。
风元驹骂他装蒜,还欲暴打,被风?}劝阻。
“大少爷并非有意,他被门主发狂追杀,为了自保无意中才错手伤人,应当从轻处罚。”
风元驹暴跳如雷:“我们不能只听这小畜生一面之词,大哥今天傍晚还神志清醒,好端端的怎会发狂?我看是这小畜生阴谋行凶,不止大哥,那些丫鬟奴仆也是被他灭口的!”
他的怀疑不无道理,现场没有别的目击者,一切全靠风高畅自说自话,真相蒙在鼓里,各种假设都可能存在。
风高畅听得心寒胆碎,挣扎着支起半身,嘶声哭叫:“二叔,我就是猪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