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荣没好气地说:“赵霁之前使坏往徒儿脸上抹脏东西,徒儿还没来得及擦洗便发现毒虫迁徙,立刻追踪到这树林里,见到那蓝教主时也还是这张花脸。他倒是问过徒儿名字来着,徒儿还没来得及答话,苗门主便来了,他说要和蓝教主谈正事,打发我们先走了。”
陈抟笑道:“你一定在寻思如何报复赵公子,可是以为师看来,你正该好好感激他才是,若非他弄花你的脸,今日恐怕连为师都保不住你性命。”
商荣莫名其妙:“师父这是何意?”
陈抟缄口不答,拿一句“说来话长”堵住了他的疑问。
赵霁正担心商荣找自己算账,陈抟到场,让他像灾民找到堡垒,回程时始终躲在道士身旁,用他的宽袍大袖做屏障。可这一切都像杞人忧天,商荣的怒气fēng_liú云散,恢复一惯的傲慢,仿佛他是个隐形人,不能令他的目光产生丝毫挂碍。
忍到晚间,赵霁先耐不住了,临睡前装模作样去搭讪,幸好有件现成的事故做话题,这个近乎套起来还不显别扭。
“你跟陈掌门说了上官遥暗害我们的事吗?”
商荣本不愿搭理他,但他问的是件关乎安危的正经事,不知会一声不近情理,便冷声应答:“早说过啦,师父说上官遥这次做得太过分,明日他会亲自去神农堂向纪天久说明此事,让他给出一个交代,不过我觉得上官遥肯定会抵赖。”
赵霁忙说:“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上官遥那么狡猾恶毒,怎么会轻易招认呢?依我看,不如把上次他在暗器里下毒的事告诉陈掌门,让他一并向纪天久告发,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很容易说清,还有我这个人证在,数罪共审,看上官遥还怎么抵赖。”
商荣白他一眼:“上次让你说你怕事,怎么这次胆子又大起来了?”
赵霁说:“上次我们势单力薄,现在有了陈掌门做靠山,谁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商荣见他笑得贼兮兮的,不禁牙根作痒,嗤笑嗔怪道:“你是你,我是我,别一口一个我们的,听着别扭。还有我师父什么时候成了你的靠山?豆芽似的一个人,口气倒不小。”
他脸上但凡沾了笑容,不管是冷笑嘲笑,都表示离发火甚远,还有靠近的余地。赵霁便厚起脸皮撒娇,爬上床沿央求:“荣哥哥,今晚许我挨着你睡好么?我那张床太硬,磕得我骨头疼。”
商荣眉头抽搐一下:“你叫我什么?”
赵霁恬不知羞笑道:“荣哥哥呀,你不是说比你年纪小的人正该叫你哥哥吗?我比苗素还小一岁呢,怎么,你只许她叫不许我叫?”
他的无赖用在哄人上无往不利,商荣笑也不是骂也不是,毛躁地说声:“随你的便。”,钻进被窝,蒙头不理。
赵霁赶忙搬来自己的铺盖枕头,挨着商荣睡下,虽然一贴近就被他隔着被子踢踹,但也感觉乐不可支。
是夜星月迷茫,云涛叠嶂,唐家堡内万籁无声,到处暗沉沉的,偶有猫儿游荡,发出几声婴啼般的嘶鸣,在人们的梦境里凿出细小的裂纹缺口。四更以后,茂林密树中钻出一个人影,踩着比猫还轻盈的步伐窜屋过瓦,轻车熟路地来到赵霁歇宿的客房前,挑开虚掩的窗户,烟雾般溜进室内,一步步逼近床榻,黑暗中,一双血红的眼睛燃烧杀气,地面上的影子犹如毒蛇游上床铺,拘捕熟睡中的少年。
一只嶙峋大手举向半空,五指张开,指节蜷曲,形成老鹰似的利爪,将死亡的罗网投射到赵霁脸上。
掌风降落时,床内钻出一道白光,星行电征地直刺劈落的手掌。那人如狡兔回撤,退到一丈开外,见一少年持剑立于床边,解数精悍,竟无半分破绽。
“什么人!?”
商荣一声清啸,利剑如流星横空,奔向凶形恶状的黑影。
第15章 少小相识之线索
一捧剑光如盛夏骤雨当头浇落,正是玄真派绝技“风雨如磬”,商荣先看来人的掌风,已知对方武功远胜自己,唯有以快招牵制,等待救援。
那刺客洞晓局势,绝不迟疑地绕过他的剑风,再次扑向床铺,商荣看出他的目标是赵霁,急忙一个“雨燕回旋”,转身刺他的背心。刺客出招不及,竟反手抓住利剑,指甲与精钢纠缠,发出令人齿酸的摩擦声。
他不仅铜皮铁爪,更是力大无穷,瞬间徒手夺走长剑,商荣机变迅速,抢先抓住赵霁,奋力向外跃起,砰地破窗而出,摔进天井里。
甫一落地,脑后风响,刺客已顺手掷出长剑,满拟拿他二人做个串烧,商荣拼命推开赵霁,剑光已近在咫尺。
他自忖必死,长剑突然叮当一声斜飞出去,颤悠悠钉在砖缝中。只见一团青雾扑入天井,流星赶月般向窗洞内发射暗器,屋内的刺客见惊动了旁人,不敢恋战,立刻冲破屋顶出逃。周围墙头已窜出好几道人影,呼喊啸叱着追赶刺客,须臾去得远了。
陈抟也飞奔赶来,紧张地拉起两个孩子看视,赵霁刚刚惊醒,对方才的险情一无所知,恍然如梦地问:“出什么事了?我们怎么跑到屋子外边来了?”
商荣在他胳膊上狠掐一把,助其清醒。
“有人来行刺,你睡得跟死猪一样,脑袋搬家了都不知道。”
赵霁乍疼乍惊,脑筋像煮溶了的面条腻成一团,瞠目结舌问:“那是什么人?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