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河如实评价:“你要是晚生几十年,武林第一美人的称号就轮不到蓝奉蝶了,比我当年还要俊一些。”
他痴迷凝视对方的脸,剥脸的恶念仍在蠢动,谁知异像再次出现,一转眼,广德好像从十六岁长到了二十岁,再一瞬,又变成二十五岁、三十岁、三十五岁……不断以刚才恢复青春的速度变老,白皙光滑的肌肤逐渐黯淡发黑,长出深深的皱纹、黑黄的斑点,满头乌黑油亮的发丝稀疏转白直至全部脱落,黑白分明的眼珠浑浊发黄,精致紧实的轮廓松垮变形……七十年的光阴促然掠过,地上的影子未曾移动,他就恢复成干瘪瘪皱巴巴的老和尚,甚至比之前更为老丑,与年轻时判若两人。
广德长眉低垂,慈悯地看着深受衰败景象震撼的愚人,自身不见丝毫悲伤惋惜。
“白施主,娑婆世界众生都躲不过衰老的自然规律,就像美丽的花终会枯萎,再美的人到了老年也会变丑。法云万物无常,时间像流水不停逝去,谁都无法青春永驻,我辈的身体不过是魂魄暂居的皮囊,总会枯败腐化归于尘土,又何苦迷恋它呢?”
白星河目瞪口呆,年少时风化绝代的美少年老去以后竟丑如朽木,与毁容有何区别?那些被他嫉恨的俊秀男子都会青春不在归黄土,眼睁睁看着容颜老去,所受的绝望与痛苦又比他好得了多少?
色、色皆空,声声觉梦,沉沦劫劫,悟空方可超脱,苦海茫茫,至此得登彼岸。
他怔怔流下眼泪,一把撕掉人、皮、面、具,第一次坦然地向旁人暴露残毁的脸,挣扎着匍匐在广德跟前,恳求:“方丈,你说得对,似你这样的美人老了都这样丑陋,我就是不毁容迟早也会变成丑八怪,还有什么好委屈的呢。以前的事是我错了,我现在忏悔还来得及么?”
广德喜道:“善恶之分在于一念,一念为善就是佛,一念为恶即是魔。施主能放下执着弃恶从善,定能脱苦离厄,从此常驻光明之境。”
白星河不住点头,此刻他心中已不觉痛苦,只想快些解脱,对商荣赵霁说:“我以前造了太多孽,谢谢你们来帮我消除孽障,也希望你们别再恨我。我还想告诉你们两件事,第一,九州令是假的,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黄巢的宝藏;第二,你们玄真派里有不灭宗的奸细,还不止一个,具体是谁我不清楚,你们仔细调查吧。”
说罢他抬起脖子向广德磕了三个响头,最后一下狠命一撞,直撞得额骨粉碎,脑浆流出,抽搐一阵死去。
广德请赵霁将云飞尘的遗体安放到地上,为在场的死者们念了一卷《地藏经》,再请两个少年将尸骨堆积焚化。
商荣本想选一块好地方安葬云飞尘,就算火化也不能同贼人们一道,方才听了广德开示,明白**不过一空壳,想来云飞尘自己也不会在意,便将几十具尸骨堆到一处,折了些树枝盖住。赵霁用炎气引燃树枝,很快烧出一个大火堆,所有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化为灰烬,一干二净,一了百了。
广德这时站也站不稳当了,赵霁扶住他,发现他比受伤时还虚弱,忙问:“方丈您怎么了?”
广德说:“那蝉蜕功与西藏密宗的‘天魔解体**’异曲同工,能让人的精力在一瞬间恢复到巅峰状态,代价是提前消耗生命,老衲动用此功,已减寿十年了。”
难怪他的模样比先前老了许多,商荣吃惊道:“‘玉兔’这样的坏蛋不配被同情,方丈何苦为他自损寿命。”
赵霁也连说不值得。
广德摆摆手,问商荣:“商少侠,云飞尘施主是怎么死的?”
商荣黯然道:“云前辈传授我‘玄冥功’,又将全部内力过继与我,最后散功而死。”
广德微笑:“云施主赏识少侠,甘为少侠牺牲,这是出于爱,老衲为渡化白星河自损寿命,也是出于爱。不过与云施主有所不同,我们佛门信奉众生平等,慈悲无我,大爱无相,这‘玉兔’就是再坏十倍,只要可救,老衲依旧会舍身救渡。”
一席话说得二人心悦诚服,一齐向方丈合十赞叹。
他们已查明“大食妖”的真相,可惜广德伤重力竭,没有余力追查祸首,商荣说:“方丈放心,此事皆在晚辈身上,就算追到天边我也会杀掉赤云老贼和他的爪牙。”
此时韩府里的歹徒大部分、身死,其余的做鸟兽散,商荣赵霁里里外外搜了一遍,索性放火烧了这座魔窟,护送广德回到那位香客家中。
赵霁见商荣与广德道别后转身便走,没多看他一眼,急忙赶上去拉住。商荣挥手甩开,那冰冷的眼神仿佛一把尖刀,无情剔割他的心,希望如同深秋的树叶枯萎凋零,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然后比寒风更凛冽的声音又来摇撼他的信心。
“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你以后别再纠缠我。”
第188章 王朝更迭之失踪
商荣说出决裂的话,赵霁赶紧强行抓住他,脑门鼓起青筋,灼急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没弄清情况一时犯了糊涂,事后听太师父说了王继恩在宫里陷害你的情形,我也怀疑他就是东马棚下毒的黑手,专门请了大理寺的狱判帮忙审问……”
他汲汲皇皇讲述离开汴京城前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全程捏紧商荣手指,生怕他离去。
“虽然最后被不灭宗的人搅局,没能成功审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