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被你打成猪头了,看着我这张脸你好歹该有点于心不忍吧。”
商荣尽情大闹一通,气已消去大半,不然也不会有胃口吃饭,看到赵霁急赤白脸的样子存心再气气他,讥谑道:“我觉得挺好的,看上去还忠厚点,往后我每三天揍你一顿,让你一直保持这个样儿。”
赵霁肚脐眼都快气炸了,报复势在必行,扔下碗筷起身说:“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儿别后悔!”
药效很快发作,饭没吃完商荣已被海啸般的的腹痛拍倒在桌面上,双手按住纠绞的肚子咬着牙质问立在身后的混小子。
“你给我下毒……”
比起疼痛,他脸上的震惊更为显眼,以为赵霁要害他性命。
从他喝下药汤那刻起,赵霁心里就像鸡爪子抽筋,乱抓乱挠,待到他这一问,唬得魂魄都快出窍,急忙摇头摆手否认:“这是九曲阴阳丹,吃不死人的……你、你这样欺负我,我也要让你吃点苦头!”
商荣知道九曲阴阳丹,这毒、药是专门用来刑讯逼供的,虽不致命,毒发的滋味却叫人生不如死。想不到这逆徒平时软弱好捏,心肠狠起来竟不落人后。
赵霁看他疼得额头冒汗,不想过多折磨他,掏出装黑丸的药瓶,强做姿态道:“你跟我道个歉,我就给你解药。”
“我道你姥姥的歉!”
一记重拳打在脸上,赵霁倒地连打两个滚,商荣同时栽倒在地,紧紧按住腹部,一阵阵尖锐的呻吟几乎撕破喉咙。
他一向坚强,刀砍剑刺都能忍耐,此刻这般狼狈,可见这毒、药性味之烈非同寻常。赵霁后悔不迭,顾不得擦掉嘴边的鼻血,爬跪上前扶住他。
“商荣,你怎么样?肚子很痛吗?快吃解药,吃了就没事了。”
他忙慌慌拔出药瓶上的木塞,冷不防被商荣一掌打飞,瓶子粉碎,黑色的药丸好似惊惶的逃兵满地乱窜,吓得乐果儿吱吱尖叫。
赵霁明白商荣如此倔强是动了真怒,战战兢兢哀告:“对不起,我不知道这药这么厉害,莫松大哥只说吃了会肚子痛,我还以为就是一般的难受。”
他手忙脚乱捡起解药劝哄商荣,仍被打开,看他在激痛中咬破嘴唇,只觉胆碎心裂,抱住他大哭求饶。
“商荣,我错了我错了,以后随你打骂,就是打死也不还手,你快别拿自个儿的身子赌气。”
解药喂都商荣唇边,对方咬住的却是他的手指,疼痛愤怒集中在齿间,一口下去皮破入骨,赵霁忍住任他啃咬,心想总比他再咬自己的嘴唇强。
疼得浑身冒汗时,商荣吐出他血淋淋的指头,挣扎着爬向床铺。
赵霁跟去扶抱,次次都被他狠狠推开,只好等他蜷缩着躺下时拉过被子仔细盖好。眼看痉挛一阵阵掠过商荣的身体,他的心仿佛橘子被慢慢地剥皮掰碎,跪在床边不住哭泣求告,眼泪在脸上结了一层又一层痂,嗓子像烧尽的木炭彻底哑下去。
商荣苦撑着熬过一个时辰,药效渐渐退去,疼痛缓解后他筋疲力竭地睡着了,醒来时屋里点了灯,那黑心的坏小子还直挺挺跪在床前,双眼肿得像吹胀的鱼鳔。
见他恢复意识,赵霁又喜又急,想他流了那么多汗一定很口渴,忙去冲了碗温热的蜂蜜水,回到床边,商荣冷冰冰的眼神仿若快刀指向他,刀锋上满含戒备。
“这个绝对没下毒,我先喝给你看。”
为证明善意,赵霁先试喝了一大口,紧张葸懦地等他示下。
商荣收起眼中的锐光,低声下令:“给我弄碗干净的。”
赵霁匆忙照办,商荣一口气喝干,将空碗塞还给他,又背过身躺下了。
屋里静悄悄的,灯火微微晃动,宛如流淌的水波,昏昏入睡的途中,耳边响起不和谐的抽泣声,过了一会儿哭成鼻涕虫的少年轻轻爬到他身后,一只手摸到他肚子上。
“你干什么?”
商荣烦躁训斥,手肘撞向他的胸口,却使不出力气。
“我、我怕你还疼,想帮你揉揉肚子。”
他不管这姿态多荒唐难看,只想弥补过失征求原谅,早知道商荣所受的疼痛会原封不动反弹到自己心上,他绝不会去争那口闲气。
商荣刚中毒时真的恨透这小子,但赵霁随后的举动又表明他确实不是有心下毒手,这会儿他贴在背后呜呜痛哭,眼泪透湿棉被衣衫浸到自己颈窝里,一只手又紧紧搂住他,活像一个准寡妇抱着只剩半条命的丈夫号丧……
居然想到这种比喻,我是气糊涂了吧。
商荣轻叹一声,疲倦比三山五岳加起来还沉,压得他无力行动,只好将这场闹剧的序章推迟到第二天。
“商荣,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次日赵霁依旧不停念叨这句话,犹如背诵保命的口诀,见商荣不声不响忙活各种日常琐事,便做影子尾随他屋前屋后晃悠,他要劈柴,自己就抢先拿斧头,他要挑水,自己就抢先提水桶,任劳任怨争做奴婢,以表达由衷的歉意。
干完所有杂务,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真正无事可做时,他捏着手指踩着碎步移到商荣跟前,可怜兮兮嗫嚅:“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商荣不冷不热打量他一阵,看他像小媳妇直低头,忽然轻笑一声:“我没生气。”
赵霁惊喜万状,欲言又止。
商荣保持微笑,笑容好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