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乾清宫里凉飕飕的。
永珏掷地有声的宣言和那似极了铁血皇帝雍正的狠辣手段让众人心里发寒。
对于永珏很有穷兵黩武趋势的行为,文武百官纷纷保持了沉默。
一到秋天,这些人就个个乖巧的像只鹌鹑。
没办法,冬天可能雪灾,要拨款,春天有春闱和大小选,要拨款,夏天是河流汛期,要拨款,这唯一闲下来的时候可不就成了永珏拿臣子家产补贴国库的大好时机了么?
对于大清前赴后继、不断涌现的贪官,皇帝陛下表示,养肥待宰什么的真是太星湖了!(阿绯:小永珏你敢再抠门点吗?)
几天后,大军在城外列队,准备出发。
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向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只有永珏自己知道他心中有多么不安。
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危,偏偏这个富察明瑞又是最爱身先士卒的性子,天知道他会不会把自己玩死在缅甸?
深吸口气,永珏站定。
主将富察明瑞,副将观音保、福隆安,参赞大臣傅恒、舒赫德、雅尔哈善,还有如游击将军赵宗浩等汉军旗名将,左手托着头盔,齐齐单膝跪地,朗声道:“奴才/臣等誓死效忠大清,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永珏上前把明瑞扶起来,嘱咐道,“此次战事至关重要,缅甸军队熟悉地形,你们需谨慎行事,注意随时打探敌军消息,当心细作,有些当地向导也不要过于信任,朕已经派了一队粘杆处探子前往云南打探消息,有什么急事也可通过他们给朕传信。”
明瑞自信的笑了笑:“皇上放心,奴才一定取孟白项上人头为皇上贺寿!”
好几次呼吸却无法平复情绪,永珏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揽他入怀,在明瑞耳边低声说:“筠亭,等你回来,我们成亲。”
耳根泛着红晕,明瑞鼻头酸酸涩涩的,不敢吭声暴露自己的哽咽,只好用力点点头。
后退几步,永珏目光扫过众将士,朗声道:“朕在京城等诸位的好消息!”
“是!绝不负皇上所望!”众人齐声喝道。
明瑞翻身上马,高举宝剑:“出发!!”
大军迈着整齐的步伐,有条不紊的向南方进发。
永珏端坐在马上,绣金纹的玄狐皮大氅在风中飞舞,他深深凝视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希望他凯旋而归,又希望他平安无事。
突然觉得当皇帝也没什么意思,只能看别人离开的身影,他不能抛下自己的责任追过去,只为和对方并肩作战,若有个万一……
绵忻才六岁,怎么能让他做大清第三个被臣子掣肘的少年天子?
一间低调雅致的书房里,雕花紫檀木桌上摆着一个棋盘,一只骨节分明、白净却暗藏老茧的手执起白子,力道极重,直落天元。
“开始了……”有人低声呢喃。
作者有话要说: 南洋是明、清时期对东南亚一带的称呼,是以中国为中心的一个概念。包括马来群岛、菲律宾群岛、印度尼西亚群岛,也包括中南半岛沿海、马来半岛等地。
开战开战,什么安南、缅甸、南洋,皇帝陛下表示:朕的,朕的,都是朕的!!
☆、疾奔扬州
扬州,巡盐御史官邸
层层轻薄的幔帐挽起,窗外深秋的萧索一如床上之人的病情。
一个五十来岁、管事打扮的男人端着盘子走进来,关切的目光一直在那人身上打转。
那躺在床上的人颧骨凸起,瘦削不堪,鬓角已经染上斑斑雪色,明明是病重老态的样子,却有一双温润如玉的星眸,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咳咳咳……咳咳……”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惨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殷红,嘴唇却变得乌紫。
“老爷?”管事急忙的扶起他,动作轻缓的拍打后背。好半天才止住了咳嗽。
接过温热的碗,仰头灌下那漆黑酸苦的液体,林如海再次躺下,喘着粗气,无力的摆摆手:“下去吧,让我歇会儿。”
“老爷……”管事眼中含着泪,轻手轻脚给他盖上被子。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后,林如海睁开眼睛,望着绣着淡雅云纹的幔帐,苦笑起来:“玉儿,爹爹对不住你,爹爹恐怕真的撑不下去了……”
自言自语着,他突然脸色一口,闷咳几声,手帕上沾了一片黑血。
林如海很自然的把帕子丢进火盆,强撑着起身,来到书桌前,从书架暗格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里面厚厚一沓全是银票,足有数百张。
他沉吟良久,终是无奈的摇摇头:“玉儿,爹爹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添了十来张地契,将盒子放回原处,林如海提笔写了一封信,叫来最信任的大管家秘密送出,褪下重担似的松了口气,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几日后的京城,永珏皱紧眉头看着手里专线递上来的密折,林如海病的不行了。
在奏折里,他阐述了自己辛苦求学、却遭遇父母接连去世的噩耗,妻子早逝、女儿体弱、唯有寄情工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一生。
最后,林如海表示,他已时日无多,有负皇恩,希望皇帝和昭贵妃能好生照顾林黛玉,让她平安喜乐过完这辈子。
看到那行‘惟愿yòu_nǚ一世顺遂,奴才感激涕零’,永珏头疼的揉着太阳穴,林如海在盐政上做的很好,无论叫谁接这个位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