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向殿门处看了看,确定朝月已在门外,起身走近二人轻声低语了一番,二人听闻大惊失色,凌空子素来巍然不动的白眉竟也颤了几下:“孩子,此事儿戏不得,你竟真要如此?”
东华凝重的点了点头:“徒儿思前想后,此法虽看似不寻常,但应该是眼下最好的方法。”
“可这若是不成?你可想过后果?”灵妙子仍是掩饰不住的一丝惊惶。
东华却一脸笃定:“师父师叔放心,徒儿已经细细衡量过,此事进可攻,退可守。再说一切还有徒儿在后面担着。”
凌空子仍是若有所思,此刻门外却已传来了说话声,东华忙道:“师父师叔请勿在百草面前提及此事,徒儿不想百草牵连在内。”二人点了点头。
凌空子却又想起了朝月:“那公主可是已经知晓?”
东华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
凌空子更是惊愕:“徒儿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朝月与百草已经开了门向里走来,东华毅然地点了点头。
两位师父嘘寒问暖仔细交代后已经将近三更,临走前灵妙子交给东华自己炼制的两粒丹药,让东华前后分三日服下。东华接过丹药忍不住用双眼询问着师父,凌空子从未见过东华这般迫切的眼神,从未有过,当下点点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儿只管好生养伤。”
这夜,东华睡得极不安稳,朦朦胧胧中被耳边声音惊醒,睁眼一看朝月正双眉紧蹙,口中不住地喃喃叫着:“东华……东华,别走……”,听起来像是在低声呜咽,又像是在苦苦哀求,东华心头涌上一股突如其来的痛楚,将朝月拉近自己紧紧抱在怀中,口中轻轻哄着:“不走……乖” 又轻轻吻了吻朝月的额头。
怀中之人倒是真的安稳下来了,抱着东华又沉沉睡去。
东华看着怀中白日叱咤风云,此刻却又像个孩童般的朝月,忍不住心中疼惜轻轻问了句:“我若真有一日离去,你可否会怨我?” 怀中之人却已眉心舒展,睡意正浓。
清晨,朝月一睁开眼见东华居然已经醒了,“怎么今日醒这么早,昨夜见到师父太过兴奋?”
东华却亲了亲朝月的睫毛低声问道:“昨夜做梦了?”
朝月想了想缓缓点头:“嗯,又梦见你在含元殿满身是血,那血就一直淌到殿门前,后来还梦见你师父来把你带走了,说不准你再留在大明宫中……你竟然就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说完朝月已是满脸委屈。
东华见朝月竟真的在怪自己,只得柔声哄道:“这梦都是反的,再说师父现在哪里还管得了我。”
朝月才不相信:“两次见你看见师父都是毕恭毕敬,比看见了父皇还要恭敬。”
东华没有否认:“那不一样,师父对我恩重如山,但师父却从不要求我什么。”
朝月见东华一脸诚挚,想东华必定是不但感激师父的教诲之恩,更是感激师父的养育之恩。
想到此处,忽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东华好像说过自己父母一直云游四海,可这云游四海的父母再怎么游也不能孩儿高中乃至成亲都不回来看上一眼,东华自高中状元之日起之后的哪一样都已经是全天下知晓,身为父母的也不可能说是不知道。
朝月忍不住心中疑惑开口问道:“东华,你可曾思念父母双亲?”
这一问虽然突兀,东华却早已料到,但凡常人都会禁不住有此一问,尤其是前前后后这许多大事发生。
东华并未回答,先是反问了一句:“公主可还记得当初我说父母在我儿时便一直云游四海?”
东华见朝月无片刻犹豫直接点头,心下了然,以公主的聪慧果然已经早就想到此节。
东华又继续缓缓说道:“天下又有哪个父母会为了云游四海竟连亲生骨肉都不顾的,师父他老人家自小便一直跟我说我的双亲云游四海,但我无意之中听到师父与师叔谈论才知道自己双亲已早不在这世上,只是师父既然有心瞒我,我也不愿戳破,就当父母一直云游在外也是不错。” 东华说完心里禁不住暗暗祷告上天,父母本来就不在这个世上,这样说法应该不算大逆不道,再接着便是一脸怅然,但愿朝月念及自己伤心不会再继续追问细节。
朝月果然满眼怜悯,抱着东华无奈叹道:“想不到如今你我都是无父无母一样可怜,难怪你只叫作东华了。”
东华刚又绝了一处后患正心下窃喜,听到这一句不禁一愣。
朝月见东华不解,想着二人既已立下誓言此生相守,那自然应该坦诚相见,便将姑母那日所说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东华。
东华感觉自己已经被雷劈的满面焦黑,师父捡到自己那天是五月初九便把这天当作自己生辰一点不假,天有华光也不假,可这浑天监到底又都是哪里听说这些,然后又怎么把自己搬弄成天神降生一般的?真是活见了鬼……
朝月见东华满脸又是诧异又是无奈,这才知道东华竟是真的不信这命理星象。
东华还没缓过自己被雷焦的心,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不敢相信的念头,随即满脸错愕地看向朝月:“你与姑母不是算计着让我给青雀辅政吧?”
朝月见东华这般大智若愚,饱含千言万语的双眼眨了眨,然后点了点头。
东华倏地从床上跳起:“难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