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穆战来了,大殿那日护卫相卿左右的他的副将,那时候被虞沉庭三言两语气的吹胡子瞪眼,现在他主子主了这天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日虞沉庭眼里他竟也跟着有了些沉稳的样子。
穆战就领着虞沉庭到了他要乘坐的马车上,五马之车的旁边跟随着几十个侍将,穆战毕恭毕敬的姿态,可是调子里却有那么些藏不住的冷意,“陛下仁慈厚待,君侯请上车架。”
虞沉庭转头看他,“你愿意来?你不是最看不起我卑劣手段吗?”
虞沉庭和相卿那苟且不堪的关系,穆战就是晓得这桩密事的一个,誓死追随相卿的下属,他们的世子是多么完结高洁偏偏就被虞沉庭以见不得人的手段玷污了去,他就像是相卿垢点,同时也是他们的眼中刺。
“君命,不得不从。”穆战不愿多说,又重重地说了一个请字。
虞沉庭乖乖上了马车,不然又能怎样了,相卿派了高手穆战来,还有这三十精将以护卫之名送他至新的君侯府,实则是派人看守将这架马车看的严严实实,将他看的无处可逃。
相卿要当着万民百姓的面留着他命借此告诉天下他们的陛下是这样一位仁慈的陛下。
仁慈?
呵。
精明的君王虚伪,狡诈,他晓得他了大虞的国,但是后患远远未绝,旧国大虞苟活逃脱在外皇室,还有藏身各处潜伏着的大虞臣子和大虞皇宫暗卫,只要他虞沉庭在一日,那些人光复旧国的希望就不会断。
君侯府,不过是另外一个牢狱,相卿要将他困死在里面,不会让他,不会让人有任何的机会威胁到他的国家和他的地位。
领着坐上了软轿,行于街市之上,虞沉庭掀开帘,街上人来人往,酒楼茶楼照样开张,乐坊里还有新改的云南小调,没有亡国新权下凋敝的惨态,当时相卿大军行进至盛京,根本没有破城之说,将士倒戈,百姓们将城门打开迎接,故盛京并未燃起烽火。
得道者多助,相卿是大势所趋。
“多年战乱,海内虚耗,户口减半,皇上仁慈,轻徭薄役,与民休息以养民生,复兴经济。”这是刚刚宁珩说的原话。
相卿的确是治国之才,他晓得在什么国情下行什么法,这么多年的战乱,国库空虚,百姓也祈求太平,相卿一反大虞严以驭国的方法,减轻税收徭役,无为而治不是不治,在行仁义,法先圣的前提下不过多干预万民的创造力,安抚人心的同时也顺应了国家运行规律。
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虞沉庭的侯府,下了轿子,当看到府宅的时候虞沉庭心里就开始发痒了,睁大眼睛再望上看,高高悬挂的匾额上写着“长晏侯府”。
“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咧着嘴角隐隐作笑,再到呵出那一声,君侯府年前长街之上,虞沉庭癫狂的狂笑不止,刺耳的笑声让路人侧目,虞沉庭却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穆战冷着眼看疯子一样看着虞沉庭。
笑到躬下了腰,笑到喘不过气,然后突然地笑声没了下来,再过后喑哑的声音,“这座宅邸是他亲赐的吗?”
穆战说,“皇上亲批了宅子赐给长晏侯。”
最后三个字,穆战咬的极重。
本是纤长的手指在牢狱中沾了污秽的尘土,现正紧抓着又旧又秽的袍,攥紧攥紧,然后指甲折断,刺到肉里面。
这是曾经相卿为质的是住的宅邸,昔日大虞皇族冠冕堂皇等相卿长晏侯府,晏是安宁的意思,长晏一词暗讽云南相王府不臣之心,警示云南相王府要永远安宁。
这是相卿曾经的屈辱,如今这同样的屈辱相卿一分不少的还给他。
他那么多年,他们那整整一年,他的情意是真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字里行间多少暧昧的,温柔的的言语痴迷地念着,“相卿,相卿呐。”
可是一个人演戏到底能演多真?!
他的心上人收起自己的憎恨面目摆出一副柔情面目,说,“沉庭,我也是真的喜欢你呐。”
深情言语记到今日,在他杀灭了他的国家后,将他的尊严剥去踢入牢狱之中,他还盼着竟还想着其实以当年他们两个人……,他以为他心里是真的有他的!
“昔日梨园观戏,台上悲欢离合,戏中人肝肠寸断,我视矫揉做作犹为不屑,乃至今日,痛彻心扉,过犹不及!”
“真是……”
可笑呐。
长晏侯后院有一片梨花小林,是如今的大越的天子还是云南世子的时亲手植过来的,每年等到春日三月梨花开,风那么一扫,长街上尽是梨花香,一年又一年,已成一道景色。
现在梨花小林要被砍尽了,听说如今的长晏侯,前大虞太子在赏梨花时惹出了疹子,于是下令将侯府里的梨花一株不留的砍尽,空出这个地来铸了一个汤池。
长晏侯府呈送到天子面前的折子里写着,浴池用大理的白石为基,热汤需取三千山峰的雪水,请求陛下派精兵强将为他一一取来。
奈是宁珩也摇头了,“这是帝王皇后的规格,况且陛下大婚在即,宋小姐将来入主东宫岂不是委屈,万万使不得。”
相卿看到递上来的折子最后一折夹了几片梨花花瓣,他当年亲手所植,今年花开之时还未来得及去看上一眼竟被他毁了个干净,养尊处优的娇惯臭脾气,亡国的阶下囚,还当自己是尊贵的太子,他到底明不明白……
“陛下?”见天子静默无声,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