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心神动荡便露了气息,初七急忙请罪。沈夜有些尴尬,假意咳嗽了一下,又装模作样地拿起初七写的诗句,问道:“你这写的是什么?”
沈夜不过是随意一问,初七却犯了难。这几个字是他从无厌伽蓝的石头上看到的,但在初七的心里这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所以自然没有向主人禀报。但谁知却被主人抓了个现行!若是现在再禀报,只怕主人会对之前隐瞒不报的事情生气;若是不禀报,又实在与主人的教诲相悖。初七既不愿主人生气,又不愿违背主人,一时间竟左右为难,只低着头、闷闷地不说话。
沈夜看着初七那沉默的模样,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瞬间阴沉下来。看着初七下跪的身姿,沈夜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谢衣,一样的姿容俊美、一样的文采斐然,那是他曾经倾注了无数心血培养的弟子,却在最后一刻将他转身背叛!
沈夜瞬间大怒,一道劲风袭向初七的胸口。“我倒是小看了你,竟不知你何时有了异心!”
初七被瞬间掀翻在地,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然而他没有多吭一声,没有多停一秒,立刻起身又跪在了沈夜面前。
“滚!”
这一次沈夜的出手更狠,初七直接被掀到了墙上,饶是初七意志坚定远胜旁人也不禁闷闷地哼了一声。然而初七依旧没有一丝犹豫,依然跌跌撞撞地向着沈夜跪上前去,温顺地垂着头。
沈夜确是气极,但当他看到初七的鲜血时便后悔了。他仿佛透过那些鲜血又回到了那捐毒一夜——那一夜,他亲手将刀刃刺进谢衣的胸膛。而谢衣的鲜血就如同现在这样,在他的面前炸裂开来,淋了他一身。
沈夜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将初七的面具取下,托着初七的下巴逼着对方直视自己。那是一张和谢衣一模一样的脸,就连眼神也是同样地清澈坚定,但不同的是初七的眼中没有谢衣的灵动活泼,而是充满了不知世事的纯粹与执着。
看着初七的眼中满满地都是自己的身影,沈夜的心绪才逐渐平复下来。他丢开初七,转身负手而立,冷声道:“自己去瞳那里领罚吧。”
“是,主人。”
初七捡起面具便立刻开启法阵离开,生怕多停留一秒便惹得主人生气,可这番举动落在沈夜眼里便又是另一番意义。沈夜不禁暗忖,难道自己就这么可怕吗,连多留一下都不肯?当然,沈夜的这番心理路程初七是不知道的;而之后沈夜因为此番反思而对初七稍显温柔的事,初七也不知道。
此时的初七正垂头丧气地接受着瞳的治疗,心里不停地埋怨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能惹主人生气?!初七一边想着主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属下,一边又害怕着主人会不会从此不见自己。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气馁,最后那情绪低落的模样连瞳都看不下去了。
“乱想什么呢?你一生都毁在思虑过多上,现在做了活傀儡,还乱想什么。”
活傀儡是主人的一柄利剑,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情绪,只要主人所指便是剑锋所向。这样的道理初七当然是知道的,但每当他看到主人的时候,他的心里便仿佛有什么水草在生长蔓延,柔柔地抚在他的心上。
瞳冷哼一声,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子。但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事情便是为情所困,只盼你今后不要后悔。”
后悔?我怎么会后悔呢?你要是和主人有关的事,我从来就不会后悔。初七的心中百转千回,可偏生自己却是笨嘴拙舌,纵有千言万语在胸中盘旋,在口中打了一个转却只变成了一句话:“……主人,很好。”
瞳冷哼一声,对初七的榆木脑袋不置可否。倒是一旁的心言笑着接过了话来:“大祭司大人自然是很好的。你看他这么心疼你,看到你受伤了,便巴巴地要瞳大人为你医治。”
初七惊得目瞪口呆,一颗心跳得几乎要飞出胸膛。“真……真的吗?主人他……心疼我……?”
瞳皱着眉头就开始赶心言:“乱说什么,阿夜要是真的心疼初七会把他伤成这样?要是真的心疼初七会让他来领罚?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就不要乱说。”
心言可爱地吐着舌头,一边躲过瞳的魔爪,一边笑嘻嘻地往外跑:“我哪里乱说了?初七是带着伤来的,瞳大人还不得给他先疗伤,难道瞳大人忍心让自己的杰作就这么报废了?要领罚,大祭司大人不会自己罚他吗,偏是要让他来瞳大人这里领罚,不就是算准了瞳大人会给初七疗伤吗?所以说,大祭司大人最是口是心非,大祭司大人最心疼初七了!”
看着心言一溜烟儿跑地没影了,身又残疾行动不便的瞳大人只能对着初七出气。一只手提拎着初七就将他扔进了暗房,也不管人有没有摔坏,也不管暗房里有多少凶残的魔化兽。
不过瞳也确实不需要担心这些。初七虽然木讷些,但身手却是一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