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闻言,神色恍惚,旋即被贾赦抓着摇来晃去,喷了一脸唾沫。
贾赦飙高了音调:“老子盼着你出人头地几年了啊?几十年了啊!你当个从五品的小官不羞,爷都羞耻啊!这不……”
贾赦话语一顿,从胸口掏出死皮赖脸打滚装萌让上皇开口添的一份圣旨,使劲在贾政眼前晃来晃去,一脸自傲自豪道:“我给你买官啊!老二开心吧?借着给上皇谢恩的机会,我把贾家欠国库的银子都全还清了,从前修葺国府还有接驾欠下的一百零三万伍仟两百两,外加还给了十万利息,全部还清了!再跟人哭诉咱老爹的功德,终于!终于!终于!”
不管是门外的仆从还是屋内的主子们心都提到嗓子眼,恨不得把贾赦撕开,直接自己展开圣旨瞧个一清二楚。
“大哥……”贾政两眼聚焦着贾赦手上的圣旨,其他的是全然听不进去,忍不住带着哀求之色第一次情真意切的唤起了人。
贾赦抓着圣旨往后一退,揉揉冒出的鸡皮疙瘩。
在一旁的贾琏见自家爹一脸恶寒的模样,只得硬着头皮自己上,把人在马车上编好的戏接着往下唱起来:“情理与礼法相得,料想那些读书人再也不会拿二叔你的名讳说事。”
贾政眉头一拧:“名讳?”
“你们在外闹什么,还嫌不够乱吗?全部滚进来!”贾史氏见贾赦噼里啪啦向倒豆子一般容不得任何人打断,嚷的几乎天下皆知,恨不得拄着拐杖亲手打一顿,但竖起耳朵听到贾琏说道名讳一词,当即眸子露出一丝心虚之色。
说起来也不怪她,着实是贾这个姓,太难取名了。
赦,宽恕也。老大这个孽子生来戴罪,自然要多求人宽恕了。可老二却不一样,非但顺顺利利,没怎么遭罪,而且她在怀胎之时便让不少人算过,此子不凡。
为此,这个名讳,可是她费劲了心机,甚至还旧事重提,以当年产房外贾代善选择抱小对不起她为由得了取名权,她求神拜佛让大师指点,批了命格推演了一遍遍,才精心挑选出来的。
一见贾赦趾高气昂的进来,贾史氏不禁怨念横生。恨当初贾代善,甚至贾家老太爷知晓不提名讳,更恨贾赦,一出生就跟她争命的孽障。
孽障贾赦真心觉得自己是个好哥哥,好儿子,笑着给贾史氏道喜:“恭喜老太太,也贺喜老二终于要高升了。这升迁有点不太光明,所以也不麻烦天使了,我就自己代劳了。咱哥俩之间也不搞虚的你自己看吧。”
说完,贾赦刚一伸手,贾政便迫不及待的接过,唰得一下子展开,忽视着前面的话语,非常聪敏的从右往左看,略过钦此两字便是官职:“……贾正为五品太仆,即日上任。”
“太仆?贾政只觉得胸闷气短,咬着牙忍住眼前的晕眩,问:“你花费老库存银就得一太仆?”
“对啊!太仆,一听就感觉很高大上。”贾赦理所当然道:“神话传说中齐天大圣孙悟空可干过相同的活呢!”
第15章 琏二雄起
秦有太仆,为王左驭而前驱,乃九卿之一。
当然,这是老黄历了。
本朝太仆,也掌舆马畜牧之事,但不过五品,又因话本传奇流行,得一雅号-“弼马温!”
贾政气的直翻白眼,但木已成舟,而且他还真舍不得扔掉圣旨,掷地有声的来一句:“我拒绝!”
虽说回了荣国府他是一家之主,能享受母亲的偏宠,妻儿的崇拜,仆从的敬畏,可在工部,他向来只有坐冷板凳的份,凡事不论好坏皆轮不到他,甚至所有人都在忽视他的存在。他已经受够这样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折磨了。
手紧紧的攥住了圣旨,贾政带着怨怒之色瞪了眼明晃晃嘲讽他的贾赦,然后目光带着希冀之色望了望贾史氏,上前一步,叹道:“太太,大哥今日之举怕是弱入了他人的圈套。”
比起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对于贾史氏来说损失一百多万两无疑在她心口剐了一口血。
“孽子,你这个孽子,想想琏儿,捐个五品同知才花了多少银子啊!”贾史氏拄着拐杖身形矫健的冲贾赦而来,但举起的拐杖在人轻飘飘一句“我琏儿又没叫政”的话语中气的身子往后一仰,直挺挺的躺倒在地。
“你们还不快去请太医!”贾赦见贾史氏气昏过去,急忙去搀扶,边火急火燎道。
“大哥,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贾政也疾步上前,恨铁不成钢的斜瞪了眼贾赦,见仆从进来,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道:“老太太便是被你给气昏厥了过去。”
贾赦:“………………”
看着贾政仇视的目光,以及围绕在他身旁若有若无打量好奇鄙夷之色的仆从,贾赦咬了咬牙,没多说一句,直接转身离开。
因为这一次的确是被他气昏过去的。而且他也之前预料过会发生这一幕,但为了一箭双雕,还是义无反顾的按计划行事了。
见贾赦转身离开,贾政眼眸闪了闪,目光逡巡了一圈屋内众人,扫过仆从妻儿,最终视线落在尚留在屋内的贾琏身上,压抑着弯起的嘴角,忧心道:“琏儿,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耐管庶务,也是信任于你才……”
一听这话,贾琏当即面色铁青,语调冰冷道一句:“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