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必才把烟杆插在他的腰带上,开始背着手慢慢从码头往下走。
广西多洪涝,所以很多码头都修得很高,台阶修得又小又陡,不习惯的人猛地一眼望下去还会头晕。
一时间三人也都不说话了,专心地盯着脚下的青砖台阶往下走,生怕一个打滑就一路骨碌滚下去。
这些台阶都被岁月踩的发亮,偶尔还有几张零食附送的小画片和几个烟头被夹在砖缝里,因为时间久远,几乎都变成了和砖块一样的颜色。
王小明有点恐高,也不怎么愿意往下看,就只盯着眼前古必才系着蓝腰带的背影闷头往下走,直到陆小鲁捅捅他。
“做什么?”王小明被他一捅,差点打滑。
“天快黑了。”陆小鲁答非所问:“你觉不觉得有点凉了?”
除了古必才,三人都是穿着短袖,被陆小鲁这么一说,王小明才发现自己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被凉风一吹,粒粒分明。
一直闷不吭声的走在最后的钟易突然咳了一声:“眼镜。”
王小明和陆小鲁都是一愣,然后立刻对视了一眼。
这时候王小明才发觉,他们跟着古必才走下码头,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久——恐怕快二十分钟了。
这又不是下山,刚才站在码头上还能远远看到河边的菜贩子和渡船,不可能走了这么久还没走到下面。
而且不是一直有人和他们一样下码头吗?
想到这里,王小明连忙向左右看去,这才发现码头上确实不只他们四人在走,不断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或上或下,但气氛却有一种严重的违合感。
陆小鲁摸出眼镜戴上,然后情不自禁地“嚯”了一声。
王小明心里一惊,下意识想去捂他的嘴,陆小鲁却不作声了,只用眼神向王小明表达自己的震惊。
王小明松了口气。
陆小鲁本来就不傻,一直跟着他们开店,现在多少也培养出了默契——这家伙已经能判断什么场合不能说什么话了。
王小明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身边的环境违合了。
因为太安静了。
一直埋头走台阶,他竟然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水桶的吱呀声和零碎的说话声都消失了。
这么多人来来去去,但整个码头上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连刚才钟易那声咳嗽,都显得有些突兀。
再来就是那些人的面目都看不清,因为在不知不觉间起雾了。
现在夏天的傍晚,按理来说不会起这么大的雾的,可是眼下他们的视野确实越来越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前面的古必才背影也不清晰了,王小明一直下意识看着他深蓝色的腰带才能跟紧他。
看来他们已经走了很远了——按照几人的正常速度,都足够把这么码头爬两个来回了。
王小明有点判断不出来,身边那些和他们一起沉默地走在码头上的到底是不是人。
也许还是有活人,和他们一样目的地是鬼市,但恐怕还有一部分——或者大部分都不是人。
这就能解释陆小鲁刚才的反应了。
因为天气太热会出汗,所以陆小鲁不会总是把眼镜架在脸上。恐怕他刚才一直以为码头上只有他们四个人,被钟易提醒戴上眼镜之后,那些行人突然出现,才吓了他一跳。
但是关于说话的禁忌,王小明和钟易都教过他好几次,所以尽管震惊,但陆小鲁最后还是忍住了。
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大声喧哗。
不管身边的是不是人,照刚才的的情况来开,他们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但如果陆小鲁刚才下意识喊一声:“怎么这么多人?”的话,情况就不一定了。
古必才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小插曲,依旧背着手慢慢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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