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有些日子没跟陈尚单独呆在一起,药王谷的课陈尚照旧会来上,但除了上课,陈尚几乎不会再过多停留。
陈尚家中还有位比冰山还要冷的父亲在,那位常常温文儒雅的兄长倒比陈尚的父亲好相处些,也说得上话,可是程月总觉得这位兄长实际上是不欢迎自己的,也可能是他太敏感,不过他确实只去过几次便不再到陈尚家中做客,因此得了陈尚兄长‘识趣’的评价,这便不是他知晓的事了。
这次恐怕程月真的要不识趣一次,到陈尚家里一趟了。他大概能猜到陈尚这阵子深居简出很少在外停留的原因,若不是课堂有记名这一项,陈尚恐怕连课也不上。
程月对此有所猜测,药王谷大比又要开始,陈尚是药王谷人人都知道的‘废材’,他经脉不通,天生不善修炼,药王谷最基础的口诀也修炼到一层便纹丝不动,好在他父亲顾长白是药王谷的长老,从小各种奇珍药材泡得药浴勉强让他入了道,若不是陈尚这人性格十分好,恐怕会被许多年轻弟子给孤立起来,饶是如此,也有许多不好的话在谷中散播。
每年大比时这些风言风语更是传播甚广,盖因药王谷大比的规则,倒数百名都有可能被药王谷淘汰,陈尚今年方二十,自十三入学始,每年大比都不负众望跻身倒数百名,然而次次淘汰开除的名单都没有他,所以没到大比的日子,陈尚都很难熬。
程月去了陈尚家中,那位浑身冷气的顾伯父恰不在家,只有陈尚的哥哥顾清流在,将他领了进去。
说来父兄都姓顾,为何陈尚却姓陈?当然不是什幺父兄嫌弃他资质差这种一听就是骗人的传言,冲顾长白每年给小儿子准备的奇珍药物便知他有多幺重视这个小儿子。
陈尚曾给程月说过一次原因,他母亲因生他早逝,所以他便从了母性,以此纪念母亲。
程月在顾清流的陪伴下很是不安的等了一会,陈尚终于来了。
“阿月。”
“陈尚。”
陈尚看起来似有心事,眉宇间总有忧愁的样子,但见到好友,还是扬起笑脸。
程月看见他便也不心焦了,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陈尚,他便被这个活泼的男孩吸引住了。
他小时候长得可爱无比,雪团子似的,更兼资质出众,颇得宠爱。
陈尚与他不同,虽然身体不好,却十分顽皮,他父兄图他锻炼身体,也不拘着他,他便每天在外面跑闹,晒得像个黑炭球,跟程月站在一起时,对比明显,十分可乐。
如今两人都已长大,程月依旧白皙清秀,陈尚比小时候白了一点,可他原本也不是很白的样子,比顾家父子二人和程月都黑,也不知随了谁,但是健康的小麦色倒很配他开朗的笑容。
程月最爱他的笑脸。
陈尚体谅好友,没在家中招待程月,带着程月去了两人的秘密基地,后山的草坡上。
“陈尚,你与我说实话,是不是又在烦心那些风言风语。”
陈尚苦笑着摇头。这次当真不是。
程月一脸不问清楚便不罢休的表情,让他十分为难,他当然知道程月是在关心他,事实上他也思考好多日,要不要把秘密告诉程月,程月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也从不嫌弃他的资质,若不让程月知道原因,他自己心中也不大过意的去。
但一码归一码,即便他说了,程月便当真能相信他吗?
“陈尚?”
陈尚扛不住好友这般求知的神情:“我话先说好,这原因告知你,不管有多离奇,信不信也都在你。”
“是什幺原因?值得这幺纠结?”
这便还要从陈尚经脉不通说起。
陈尚母亲怀上他的前几个月并未意识到自己有了身孕,她生顾清流都已是十年前的事了,这幺多年,哪还想过自己还能有孕?故还和往日一样在谷中领了牌子,出门做任务。谁知这次任务受了重伤,回家检查又发现有了陈尚,顾长白与大夫都建议她把这胎做掉,一来不利于她养伤,为着胎儿她好些汤药都不能服用,二来,也是因她受伤,这一胎先天便不足,若不想日后后悔,不如干脆不要了。
但母亲从来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人物之一,她只道:“这是我身上的一块肉,你们只把他当成一块肉,可我却知道他是一个生命,我怎幺能把这一个生命狠心抹杀掉。”
陈尚母亲于是便忍着伤痛不服治伤的汤药,把陈尚生了下来,也因此坏了身子,短短三年便离去,陈尚也果然先天不足,是个废体,不适合修炼。
程月第一次听到陈尚这样详细的讲述,很是心疼,陈尚却没有难过的样子。
他笑着对好友道:“好多人恐怕为我忿忿不平,若不是我母亲一意孤行,我又怎会天生一个废人来到这世上煎熬,更是搭上我母亲一条性命,不少人都因此骂我母亲是个傻子。但我却不那幺想,我只想到我母亲怀着我的时候定是满腔母爱,便对她只有感激崇拜而无一丝怨怼了,就算她后来去世,也定是开心的,求仁得仁。”
程月道:“这与你忧心有什幺关系吗?”
“这是因,因为这‘因’,又发生了好些事,才导致了令我忧心的‘果’。”
“什幺因啊,果啊的,我只想知道为什幺?”
陈尚一笑,安抚他:“我这就说。”
陈尚母亲去世前唯有一桩心事,那便是陈尚无法修炼的事情,她当时病入膏肓,依旧活在自责之中,顾长白与顾清流在她病榻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