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欲对方担忧:“打完电话就去吃。”
“快去吧,我先挂了。”
电话另一边依然没传来负面情绪,但他觉察到有哪里不对了。自己未有过在医院整夜陪护的经验,不问东问西、送上全方位的关照提醒,很不像平常的有马。然而他反躬自省,也没有理亏之处,只好理解为不巧碰到有马为别的事郁闷——身为有马家的继承人、一众弟妹的长兄,麻烦事是少不得的。这样想来,他倒不忍敷衍对方了,本不想吃任何东西,因着对有马说过“打完电话就去吃”,还是下了楼,在一层的咖啡店逼自己吃掉一客红豆松饼。
过于潦草的“晚饭”下肚,草津再回病房时,只见坐在床边椅子上的静江正拿了本厚书在上面写写画画。
“锦君回来了,”她合上书本站起来,“真不巧,你才出门小热就醒了一次,喝了杯水又睡下了。”
他摇摇头:“没有不巧,现在多让他休息比较好,我又不是急着要和他说什么话。”
静江轻轻一笑:“锦君变了,比小时候更懂体贴人。”
“……人人都会变吧,”他没来由地有一点害羞,“姐姐以前也没这样用功学习……我还记得小热很羡慕你随便念念书就能霸住第一名。”
“实习期快结束了,后面的课程都是针对国家考试的强化训练。”她亮了亮书的封面,是本医师资格考试的习题集,“因为我是本校学生,师长们对小热特别照顾,行了不少方便。小热说过,如有万一……就把自己交给医大,不过我可不希望是以这种形式回报……其他的,我也做不了什么,至少不能在考试通过率上拖学校的后腿吧。”
话题沉重到他接不上了,好在静江也自觉一不留神说了不必要的话,狼狈地苦笑一下,又翻开了习题集,他便不必接话,也拿起自己下午还没看完的书继续读下去。
到了探视人员该离开的八点钟,静江收起书本走了。又过了约半小时,有护士来拔针顺便测体温,这次小热没有醒,热度跌回到比正常值高1度。他心里一松,书看完了也找不到事做,开始打量沙发,犹豫要不要上去躺躺。
有生以来都没在如此窄小憋屈的地方睡过觉,他不太理解认为“对付一夜没问题”的静江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不禁又在脑内吐槽了一回鬼怒川家奇葩的家教。
正吐槽得起劲,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锦史郎,晚上好。”有马背着个半人高的登山包向他微笑。
瞠目结舌地看着有马先戴上口罩再进门,从包里取出露营用的充气垫子、便携枕头和睡袋,在沙发旁为他布置出一张地铺,草津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幻觉中见到了他:“燻……怎么突然就……”
有马又拿出一套洗漱用具和睡衣放到沙发上:“今晚有点应酬,离这边不远,本来也想完事后过来看看热史。接到锦史郎的电话,就先命人去准备东西了。”
太快结束通话,他想,原来有马不是不高兴,而是已决定以行动而非语言关照他。
安下心来,他注意到有马带来的物品的数目:“只有我的份?”还以为有马也要留下。
“有护士,有医生,我留下也帮不上忙。多来一个人就多带来一批微生物,为热史好,还是减少一点感染的机会吧。有需要再打电话叫我,今晚我会在停车场。”有马说着,手也没停下,又从包里掏出了保温杯和便当盒,“给锦史郎泡的安神茶,还有点心,你们两个晚饭都没吃好吧,夜里饿了可以垫一垫。如果热史要吃,记得先微波加热,微波炉到护士站借用就好,热过的是不太好吃,不过比不上安全重要。”
他接过来:“这我都懂。辛苦你了,你睡车里没关系吗?”
“总比锦史郎睡地板好,”这次有马是从衣袋里掏东西了,一张电话卡被扔到睡衣上,“你才真是辛苦了。”
他放下便当盒,拧开了保温杯,把盖子当作茶杯倒了一杯:“燻泡的安神茶,自己也喝点再走吧。”如果说都辛苦,是不是也都需要安定心神呢?
“恭敬不如从命。”有马摘下口罩,拿过保温杯盖一饮而尽,又迅速把口罩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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