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郁有歌率人急忙赶回郁府时,郁文礼和薛金茂均已是身中剧毒,躺在床上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而又以薛金茂看起来性命更加垂危。郁文礼的妻子周氏双眼含泪,眼眶通红,颇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郁文礼的床边嘤嘤而泣,失了主心骨一般。
沈晏在听到杏衫下人来报时,顿时一惊,他急忙瞅了眼郁府几人刚才所待的位置,确实不见了郁文礼。沈晏心里叫了一声“糟了”,这几日光顾着明镜李家和何储蒙之事了,虽然也惦记着要提醒郁有歌转告其父郁文礼暂且不要与老友相见以免受伤中毒,但他思前想后总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这话说出来怕也没人愿意相信。
沈晏是知晓全部剧情的人,他早知道薛金茂为何会带着一名陌生人来拜访郁文礼,原因很简单,看起来有些萎靡的薛金茂实际上早已受制于那名黑衣男子。而那名男子的口音之所以会让郁文礼觉得别扭是因为他是一名倭人剑客,而被黑布包裹的是他的东洋刀。
简单来说就是已有退隐之意的薛金茂倒了八辈子霉,被想要称霸中原武林的伪装成武林中人的东洋岛国剑客挑战,薛金茂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实力和高估了倭人剑客的君子程度,在比武即将胜利时,被心怀不轨的剑客下了东洋特产的毒药,如果想要活命就只能按照倭人剑客说的去做。
谁也不会嫌命长,更何况是这么一个悲剧的中毒死法,薛金茂为了活命,只能选择听倭人剑客的话去坑害相识多年的老朋友,毕竟在他看来,自己的命更重要一些。
沈晏这走神的样子,被李屏窥了去,他暗暗冷笑了一声,使出全力凝于一掌直朝沈晏脑后拍去,虎虎生风,气若奔雷,势如闪电,这一掌若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定是头骨粉碎的局面。但沈晏身后就像长了眼睛一般,身形一扭避了开去,不欲继续与李屏纠缠,运起琼明诀第四层的心法,一掌拍向擦肩错过的李屏背后正中,直拍得李屏一口鲜血喷出,双眼紧闭神情痛苦地跌落在地。
再观沈晏,泰然自若,神色淡淡。
正道中有些人蠢蠢欲动的心思瞬间收起,又惊又惧地看着沈晏,都没想到沈晏年纪轻轻武艺却如此高强,直逼泰斗宗师之辈。沈晏也不管他们,跟郁有歌对视一眼,给莫凛筝留了句“凛筝留在这里看好。”,二人就运起轻功,身形缥缈若鸿影,朝城内郁府飞跃而去。
轻功没他们好的陆子曦望了一眼临危受命的莫凛筝,也翻身上了一匹骏马,缰绳一抖,顺着沈郁二人离开的路线疾驰而去。郁文礼中毒,无论是出于郁有歌好友还是药王谷首徒和神医的身份,陆子曦也应立刻赶往郁府一观。
沈晏抽空瞄了眼脸上写满了担忧的郁有歌,心中的愧疚感又浓郁了几分,口中溢出一声轻叹。他原先并未看重这段剧情,因为他的任务只是拆散主角攻受,至于主角攻的亲人有何遭遇他却是不管的,反正只要不妨碍他完成任务就行,但是当他到了武林大会现场发现主角攻郁有歌的真实身份看起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时候,那么那些会让郁有歌伤神的剧情看起来就不是那么无足轻重了。
就像郁文礼接受倭人剑客的挑战却也是跟薛金茂同样的遭遇中了东洋奇毒的剧情,如果沈晏在拆散正邪夫夫后就袖手旁观,那么郁文礼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沈晏好心地拿出琼明教的立教至宝——琼华宝树一甲子才结一颗的琼华玉果来做解药的药引,没有他的帮助,郁文礼依然在劫难逃。
“阿晏怎么了?可是刚才与李家家主比武伤着了?”郁有歌虽然内心挂念着受伤的郁文礼,但也分了些心神在沈晏身上,对于刚才沈晏一掌掀翻李屏就与自己往郁府赶的行为,郁有歌有些慌张的心里瞬间得到了一丝熨帖,他本以为沈晏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刻意回避这件事,毕竟琼明教坛主,护法和教主都出动参与武林大会,在有心之人看来定是策划了某些针对武林正道的阴谋,说不定郁文礼的事还会被栽赃到沈晏身上,而沈晏又是个怕麻烦的人,如果被惹恼了没准当场走人。
可是沈晏不光没有撤得干干净净,置身事外,反而选择与自己一同行动,这怎能不叫郁有歌对沈晏的恋慕和信赖更添几分?
“没事,我们还是快点到贵府吧。”沈晏摇摇头,暂且忽略心中的各种思量,二人一心一意赶往郁府。
就在他们进了郁文礼的卧房时,陆子曦也紧随其后,让郁有歌先把周氏搀扶出卧房,陆子曦二话不说,加入几名大夫的行列,开始一起诊断陷入昏迷的郁文礼和薛金茂。
前来参与武林大会的各门各派闻讯也纷纷派了代表前来探望,郁有歌将有些心神无主的周氏扶进另一间屋子,看见立在门前不远处的沈晏,他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沈晏就摇了摇头,低声道:“你去招呼他们吧,你且放心,我守在这儿,万万不会让人闯入的。”
明镜李家的密谋,郁文礼薛金茂中毒,虽然沈晏知道毫不相关,但接连发生的两件事已经乱了不少正道的心绪,此刻身为盟主的郁有歌必须出去主持大局,而他又担忧郁文礼这边的情况放不下心来,沈晏留在这儿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郁有歌默默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向厅堂走去。身后沈晏望着他的背影,有些烦躁地摸了摸面具,低低骂了声自己“沈晏你蠢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