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诧异,猛抬头,张嘴瞪眼的“啊”了一声,竟发起呆来。 你道何故?原来,那进来之人,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着一袭粉蓝色云雁细锦衣,腰系绿丝绦,坠着一块羊脂玉雕的并蒂茉莉玉佩。往脸上看时,容貌却大大异于常人。肌肤特地的雪白,只比那上等的玉版宣还要白三分。一头青丝竟成了深褐色,在头顶盘了个小髻,脑后的全的披散下来。那双美目弯弯如月,连瞳仁也是极浅的棕黄色,像极了琥珀。衬着脸颊上的浅浅梨窝,即显得温柔乖巧,又有十分的活泼在里面。只是身材纤细,似有不足之症。 瀚海思付道:“果然人言不虚,这位小公子生的异于常人。”正想着,听得耳畔一声轻笑,猛地回过神来,见那小公子正望着自己发笑。瀚海只道他轻视自己,面上竟有些发烫,人也拘谨起来。那小公子似窥破他心事,向他拱手道:“这位兄台莫要介怀,你方才盯着小弟看了半日,我笑你一笑也算是扯平了。”一面说,一面请他坐了。 那中贵对瀚海道:“这是我家四公子。”瀚海一听,忙欠起身子拱手道:“四公子好。”那小公子满面带笑的用手托住道:“兄台快休如此。小弟名唤芳华,只叫我的名字便好。小弟年幼,于家乡之事不甚明了。不知兄台家中一切可安好?”瀚海听他如此说,知道他并不十分信自己。因见他年纪尚小,不知道也在常理之中。心下也不怪他,正要细细说明,却听见外头一片喧哗,脚步声纷乱而至。 那中贵微一蹙眉,向着左芳华躬了躬身,迈步往门前查探。尚不曾立稳,三公子的侍童九江,领这几个家人飞奔而来。兜头撞见井时鸣走出,一时哪里让得开去,劈面撞将上来。时鸣眼疾手快的将他肩头往下一压,沉了脸低声喝道:“放肆!四公子正在会客,大呼小叫的做什么?”九江与那几个家人一见是他,把先前的喜悦之情抛到了脑后,吓得脸也白了,竟忘了回话。时鸣方要问他,听得芳华在里面发问,瞪了九江一眼,带了他进去。 瀚海见那九江对时鸣很是惧怕,心里便晓得,此人在王府中身份绝非一般。因此,又将他偷望一眼。 芳华忍不住笑道:“伴伴你莫在吓他了。”又唤九江至跟前道:“出了何事?三哥哪里去了?”九江瞟了一眼时鸣,弓着身子规规矩矩的道:“回四公子的话,广运门前放榜,三公子中了第一甲第五名进士。”芳华霍然起身,双目睁得浑圆,面上竟起了一层红霞,抓了他的手急问道:“果然吗?你可看得真切?”九江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莫名的红了脸,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道:“小的看得明白,跟去的几个也都看见了。千真万确,绝无差池。”说罢跪下与他道喜。那外头的家人,在井时鸣的带领下,齐齐的赶着跪下贺喜不迭。瀚海亦起身相贺,芳华还礼连道“同喜同喜。”竟比他自家中了举还要欢喜百倍。 时鸣起身,见他来回的直转圈儿。也不知怎的,心下到一阵发酸,忙扶了他坐下道:“三公子高中,家里自然是要庆祝一番。有两位总管并小人在,便不需公子操劳了。”芳华像是不曾听见,扯了他的衣袖,碎碎的念道:“他果然中了,他果然中了!”时鸣抚着他的肩颔首道:“是啊,也不枉公子时时抱恙,陪着哥哥练武了。”芳华摇头笑道:“这倒不值什么。三哥自幼便寒来暑往的勤习苦练,总算是功夫不负苦心人。爹爹知道了,不知是怎生喜欢呢?”说到此,忙问九江三公子哪里去了?九江赔笑道:“公子一出门,便寻朋友玩耍去了。”芳华眉间一蹙道:“可有人跟着了?”九江见他略有不悦之色,小心的回道:“小的……小的们要跟着来的,全被撵了回去。”不待芳华答话,听外头家人叫道:“郡王,世子回府。”瀚海精神一振,随了众人迎出去。 说起这位升平郡王,是无极国开国以来,唯一一位异姓王。他并非仕宦子弟,只是茂州鼎尚县猎户之子,姓左名令德。因天生神力,人又长的格外的魁梧,使枪弄棒竟不在话下。十四岁便瞒着父母投名入伍。他虽是新兵,年纪又小,可众人见他气势不凡,也不敢轻易的欺负与他。令德虽生在贫寒之家,难得与钱财上竟不十分看重,对同伴多有周济之举。上阵杀敌亦从不退缩。莫看他相貌粗莽,性情却温顺少言,又肯以诚信待人。说与人皆不信,在这军营之中多年,他便是气急了,也不曾污言秽语的骂过人。更奇之处,他一个猎户之子,竟识得需多的字。数年之后,军中一提起左大郎,莫不交口称赞。 又过两年,先帝阅兵侍卫亲军虎翼、武卫、雄武、振武、保捷诸营。问起军士中可有佼佼者?保捷营指挥使卓铭十分看重令德,便在先帝面前对他大加赞赏。那卓铭倒是个慧眼识英才之人,也不计较令德出身寒微,早打算将自己的小女嫁他为妻。今日得了这个机会,岂有错过之理? 先帝命各营所荐之人上场比试。令德虽立于人后,先帝却一眼将他看中。见此人若庙中塑的金刚,威武神猛,竟似虎立羊群的一般,不由得暗自点头。众人在驾前将弓马,刀枪逐一比试,又捉对儿的厮杀。到最后,二三十人只剩下虎翼营中两人,并令德留在了场中。先帝又试他三人策略,只令德对答如流,颇合圣意。 先帝见他方才与人对决之时,处处手下留情。问他为何不尽力拼杀?令德跪下回奏道:“营中军士皆如兄弟,何必为争一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