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 她转过头, 仔细打量那年轻人片刻, 方才开口:
“秦卿?陵武秦氏的子弟吗?”
“正是。”秦卿点点头。
“我听闻陵武秦王的幺子乃是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自幼便拜师在无稽道人门下,想必说的便是阁下了。”
“实在愧不敢当。”秦卿难掩心中惊讶,他尚未在江湖闯出名号,却不曾想一个名字, 身份就被人扒了个彻底。
“不知秦公子要去往何处?”
“在下正准备前往南淮城拜访父亲旧友。”秦卿并无隐瞒, 他从师门出来, 先回了一趟家中,父亲接到旧友书信,却因琐事无法前往,便将事情交付于他。
“南淮城?倒也算顺路。”李彤看了他一眼, 神色自若的吩咐道:“既然顺路,便劳烦秦公子屈尊代为驾车, 便权作报答救命之恩。”
既要报恩, 就此了结便是。
秦卿大喜, 他被人追杀,本就还在担忧自己一人落单危机四伏,如今有高人肯一起带他走,自然乐意之至,做车夫不过是小事一桩,他并不在意。
有秦卿领路,众人很快便走上官道,还赶在门禁之前进了附近一座小城,寻了客栈,一番洗刷之后,总算是了解到有个熟悉路的人带着的好处。
“师父,这秦公子真是个怪人,他不是陵武秦王的小儿子吗?为何愿意给咱们做马夫呢?”
那秦公子分明是个十分讲究的人,到了热闹之处,便换下一身血衣,打扮的焕然一新,世家fēng_liú,气质无双,这么个人物竟然做马夫做的还挺开心。
淡茗有些理解不了。
“魔与道的江湖并非一切,这世间还有皇室庙堂,世家权贵。各有规则,互不相犯。在江湖就要守江湖的规矩,强者为尊。在庙堂,便自然要守君臣之礼,位高者尊。”
李彤喝了一口茶,这茶水粗陋的很,称不上甘美,却也尚能解渴。
“天下若棋局一盘,人人皆为棋子,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你若够强,大概能在这棋局上活的自在些。”
“师父,若我足够强,可否做个执棋之人?”淡茗颇为不甘。
“我虽驱使于秦公子,但对此人并无轻视之意。”李彤看着她,面色平静:“不过是恩怨再不相欠。秦公子心中定然也十分明白。救他于我不过顺手,赶车于他同样也只是顺手。”
“可执天下棋者,唯有天命。”
正是暮春时节,阳光正好,天气温而不热,热闹南淮城依旧是人来车往,这日正是城中五日一次的集市,便是邻近中午,城北大门外依然排着长长的队伍。
从城北最出名的酒楼香满园的三楼看去,这种感觉拥堵的感觉格外的明显。
“姑娘,咱们都等了秦公子五日了,今日莫不是又白等了?”
香满园的三楼窗口处一侧站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一身粉绿,娇俏可人,她遥望着那长长的队伍,眼中写满了失望。
“王府的书信半个月前便送至府中,秦师兄乃是信守承诺之人,既然说要来,断然没有失信之礼。”
说话的姑娘,一身粉色衣裙,坐在窗户另一侧的椅子旁,手持团扇,只露出一双美眸,望向窗外。
“再过几日便是老爷六十大寿,奴婢听夫人的意思,要在那时定下姑娘的亲事。奴婢恐怕这次府中会热闹非凡,咱们宫府的门槛怕是要被踏平了。”俏丫头目光流转,语带戏谑。
“你个妮子,瞎说些什么!”粉衣姑娘举起扇子,作势要打。
“姑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小丫头虽赶忙绕开,面上却笑意盈盈。
“绿书,快看那人!是秦师兄!”粉裙姑娘正好看向窗外,微微一怔,便又退了回去,乖巧坐下。
绿书走到窗前,顺着自家姑娘的手指看去,目光中不由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姑娘,看容貌确实像,只是秦公子怎么会亲自赶车?”在绿书心里,秦公子本应该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怎得会做起马夫来?
“秦师兄性情最是不拘小节,这有何奇怪?咱们快下去!”
绿书赶忙去过帷帽给自家姑娘带上,主仆二人带着随身侍卫,走下了香满园。
此时秦卿正在和李彤一行人告别。
“虽然姑娘说以此报恩,在秦某眼中此事万万不值一提,秦某还是那句话,姑娘若有差遣,无所不从。”
“秦师兄!”
马车中人尚未回话,秦卿便听见熟悉的女声,他看了那马车一眼,转过身,便见一行人走了过来,为首的女子,虽帷帽遮面,却依旧熟悉。
“宫师妹。”
“秦公子。”身后的马车中传来女子清冷而沉稳的声音:“公子所做之事于公子眼中不值一提,吾所行事,亦如是。公子不必介怀。”
“恩怨已了,何必纠结?天高水阔,有缘再会。”
说罢,骏马扬蹄,愈行愈远。
秦卿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马车渐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