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小姐机智地把办公室所有的易碎物品通通塞进了一个大布袋里,生怕盈先生一个不爽,又将这里砸成另一个垃圾场。
但盈先生直奔何米而去,滑到他面前的时候二话没说,两膝一弯就“咚”的跪在地上,把头靠瘫在何米的腿上就开始淌眼泪:“两条腿、对不起、我爱你。”
哎哎哎——这是——表白吗?
涂先生的合同飘落了下去。
吕小姐正收拾东西的手也停止了动作。
两人的目光都胶着在了盈先生脸上。
见何米不理他,盈先生又膝行着凑近两步捧住何米的腰,眼泪流的更急更快,一双滚圆的眼窝里蓄着晶莹的湖泊:“对不起、我以前、误解了、你的话、我也爱你。”
何米双腿一颤,但还是把身体往左边蹭了一点。他的烧不降反升,外界的声音在他脑海里连接不成完整的含义,他只觉得旁边这人又吵又闹煞是讨厌,但身体无力推不开他,只能把自己躲的更远一些。
而在盈先生看来,就是两条腿不原谅他了。
天崩地裂、日月无光都不足以形容盈先生此刻的心情。
危急时刻,毛二郎的忠言恰巧冲进了脑海——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千百年来的人类总结出的最好办法。
毛二郎还在他背后呜呜呜地惨叫,盈先生已经从旁边的桌子上随便抽了根绳子出来甩到横梁上,自己踩着椅子就站上了绳套外,涂先生和吕小姐已经被惊吓的凝固在了原地,盈先生却只凝视着何米,情真意切、深情款款地诵道:“贱龙西北飞,五里一徘徊。十三能控水,二八学翻海。十五开神窍,十六诵黄帝。十七见老婆,心中常欢喜。老婆摔门去,守节情不移。贱龙留空房,相见常日稀。二郎揪耳朵,日日不得息。梳妆打扮迟,老婆莫怒气。非为不愿来,娘家门难进。贱龙不堪悲,徒留无所施!”
说完,盈先生两眼一翻,把脖子往绳子里一挂,一脚踢翻了凳子。
第二十章 打桩(一)
“哎哎哎不要啊!盈先生您再好好考虑考虑,千万别冲动……”
涂先生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埋头便往这边冲,还没靠近就被一个虚弱的声音挡住了去路:“别理他,让他吊着。”
何米已经勉强撑起了身体。他一只手托在下颚处,一双眼却轻飘飘瞄着挂在半空中的盈先生。盈先生的脸憋得通红,在空中荡来荡去却不敢挣扎,他眼珠被压的都泛出了青白色,眼角余光却还在诚惶诚恐地往何米这边瞟,一见何米清醒着坐起,盈先生立刻开始握着绳子在半空打转,绳结处越勒越紧,已经完全压进了他的颈项。何米闲闲地用手指在桌子上嗑,叮叮当当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人声的办公室里。
早已魂飞魄散了不知多久的吕小姐终于也感知到了不对:“小米你快叫他下来吧,咱们服务中心要出人命啦!”“要出人命?”何米把左腿往右腿上一放,两只手臂也虚拢着抱在了一起:“那就送他一程,让他早些托生个好人家,下辈子多学学书本知识吧。”
一计不成,盈先生垂头丧气地用手指一夹,那条绳子就化为了碎粉,他带着二郎在空中跃起,还没落到地面就利索地弯下膝盖,在何米面前把地板砸出两个浅坑。
何米的两只膝盖还空荡荡地在外面受凉,只是寒气还没入侵,双腿就被两只手臂抱了个满怀,盈先生用宽阔的胸膛将何米的两腿拢在一起,一张脸泫然欲泣地搭在何米大腿上:“两条腿、别不、要我。”何米伸出手揉了揉盈先生的头发,揪着他的鼻子将他拽了起来:“别压着我,我腿上没什么力气。”
盈先生两膝一动,即刻挪到何米身边,握起拳头就对着他的腿轻轻捶打起来,二郎在他背后对着何米张牙舞爪地呜呜啊啊,何米伸过手臂将二郎解开,二郎解脱之后便呸呸呸吐了半天,嘴里的布条碎末和着唾液弹在地上,他在盈先生背后咚咚地用脚踹那两瓣结实屁股:“老盈你仇将恩报莫名其妙赔了兵又折了夫人!本少爷为了给你想办法死了多少脑细胞自己都数不过来!你你你居然为了讨好仆人就绑架了本少爷!你你你你有了老婆忘了郎!”
二郎气的在原地打转,吐沫星子漫天横飞,他激动间也不知道自己说没说对,一条粗长的白尾巴在半空中甩来荡去,噼里啪啦地扇在盈先生的后背上。 盈先生当然对二郎的愤怒报以无视的态度,他几根手指十分精准地落在何米腿上的穴位上,随着他手指捏动力道的不断变化,何米双腿的长筋也像被无数次地散开重组,舒适的感觉沿着双腿向上涌,从脚踝处缓缓地扩散到腰椎,又从腰椎向下慢慢推磨而来。
何米摊在椅背上,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涂先生趁着这个机会凑上前来,把手里的合同递给何米:“阿米,你签吗?”
白纸黑字,无从更改。如果两人都签下这个合同,就说明双方和平解除了雇佣关系。
如果只有何米想签而盈先生不想签,那就又要经历漫长的打官司过程,不知何时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盈先生面对那张合同的表情像要将撕碎了吞掉,再面向何米时却是可怜巴巴眼泪汪汪就差在背后摇起尾巴了。
何米忍不住幻想盈先生尾巴的模样,是金色的细长的一条,还是毛茸茸的金色长毛,亦或者是暖绒绒的金色短毛?
何米不自觉地将目光转向了涂先生,涂先生条件反射地捂住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