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是由于胜利太大,反引出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声音——有人抨击楚王滥用火油弹,十分残忍,有伤天和。好吧,火油弹的确太凶残!儒家“仁义礼”的思想让大部分读书人都同情红衣大食。
至于被毁的蓬莱港,还有被波及的平民与海商,对读书人和一些朝廷官员来说只是一个数据而已。他们并没有亲眼看见被虐杀后丢入海中泡胀,冲回海滩的面目全非的尸体……以及更多葬身海底,永不能回乡的无辜百姓。
当时抗议楚王太残忍的声音成为主流时,楚王因救梅容太费心神“病倒需要休养”,在嵠丘行宫整整三个月没消息。
德光帝心里厌烦对九弟的所有抨击,却不能反驳,否则真让人觉得大幸“不仁”,与动摇国本无异,容易激化矛盾。他已经深得赵咎真传,学会了打太极,用个拖字诀把海战武器的事含糊过去。
三个月过去,新话题陆续出现,旧事重提的人越来越少。
梅容也给力,在嵠丘优哉游哉修养三个月,下了山只用半天时间处理了梅家私事,就急匆匆顺流而下,拉上柴大将军出海巡航,武力威慑一番顺便打击了几个红衣大食的探子船队,然后把沐慈要传达的“战争的归战争,不允许波及平民”的规矩宣扬一番,很快堵住了大幸读书人和官员的嘴,让他们明白楚王启用杀伤性武器是为了报复红衣大食虐杀蓬莱港平民的行为。
不过……德光帝揉一揉疼痛的太阳穴,心道明天自己的龙案上一定会堆满弹劾奏章,抗议楚王是个……强盗!
打胜仗就打了呗,居然纵容梅容抢了三百“船”财物,还抢回来九十多万顷土地,简直把一个小国连钱财带土地都搬空了。
尽管德光帝心里想叫一声“好!”,可脸上真不能露出狂喜来——免得像个暴发户。
嗯哼,大国威仪!
德光帝绷着威严面色,见赵咎轻轻点了点头,便道:“宣梅容进殿。”
师生两这番眉眼官司瞒不过人,许多人怒瞪赵咎——世风日下,居然纵容皇帝宣召一个生来就该被掐死的混血胡子进入国家最威严的殿堂。
赵咎:“……”做老眼昏花状,没看见众人视线。
不宣梅容过来不行啊,虽唱了礼,可礼单和海岛地图,皇帝还没见着。那得盖国玺,新土地确权才能生效呢。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是那位梅将军随身携带的,不可能随便交给谁。
……
梅容气定神闲,站在皇宫南水门,定鼎门前一艘船上。好在春季内陆运河水位暴涨,不然这么多船财物真没办法运抵京师,送给德光帝做二十九岁寿诞的贺礼。
站了许久,内廷才传旨宣召他觐见。
梅容施施然站在船头,从水门正门进入,御林军本想呵斥他,让这个胡子走侧门,却被同僚拉住。只见梅容站立的座船上,有红底黑边白字的“楚”字王旗,迎风招展。
谁敢叫楚王旗走偏门啊,不是找死么?
御林军吹胡瞪眼看着这狐假虎威的家伙,大摇大摆入宫。但很快,御林军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随后进入的三百船贺礼上。
入宫的东西,由易青领着羽林卫一艘一艘细细检查。
这三百船把御河到皇宫水门的航道都挤爆了,许多天京城百姓都来看热闹,只见一船又一船,都是满当当的金银珠宝,各具特色的珍玩奇物,据说全部是红衣大食战败后,在他们老巢缴获的战利品。
这一检查就用了整整六天,所有看热闹的人,渐渐心里都生出个疑问——据说红衣大食是海商啊,可是遵规守法的海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财物?
清河王作为资深旅者,十分权威地判断出了好些宝物并不属于红衣大食,本属于其他沿海国家。另外,战利品中竟有许多是大幸历年来赏赐给沿海诸国的宝物,这个做不得假,都是有档可查的。
听闻消息的沿海诸国的使节赶紧来看,然后么……
唉呀妈呀,还真的是!
原来,各国历年来朝贡路上消失的船队,并非毁于迷航或风暴,而是被抢劫了啊。红衣大食是什么守法商人啊?就是个遇强做商,遇弱变盗的贼寇。
一时间,指责楚王盗宝灭国的人被堵得哑口无言,风向立转,楚王成了替天行道的正义使者,而红衣大食则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盗贼。
当然,这是后话。
且说梅容在祁丰节,顶着无数目光洗礼,保持得体微笑,从容迈入他这一生都不曾想过能踏足的国家最高殿堂。
这一刻,应该是他人生中最光荣的时刻,可是梅容心中并无狂喜,只有万般思念,因为——我的王,他就在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了梅容。
这个传说中的杂血胡子,有着高大修长的身形,深邃立体的五官,自信从容的微笑,一双湛蓝澄澈自带魅惑属性的电眼十分闪亮,举手投足间,竟有一种真正世家子弟才有的优雅贵气。
若放在现代简直是专为娱乐圈而生的影帝候选。
可惜现在是大幸,华夏民族以自身血统为荣,是最高贵的种族没有之一。大殿内的大幸权贵高官,都认为玷污高贵血统的梅容,就是阴沟的老鼠。
可是……
好可恶!
这个本该躲在阴影里,不敢见光的家伙,竟然有了开疆拓土的战功,堂而皇之上了大殿。在代表大幸最高权力的贵人面前,竟然不见一点怯懦卑污,举止那么fēng_liú优雅,笑容是那么飞扬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