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雨点般的箭从林中的各个角度激射而来,水含笑和君十七都是大吃一惊,虽然躲过了箭雨,毕竟事出突然躲闪的勉强,两人还是从树上不得已落了下来。
蓝倾月看到他们的时候很是惊奇,没有来得及说话,离裳就抱着他闪过因为这两人而集中射向这边的羽箭,轻声说了一句,好好坐着。离裳把蓝倾月放到了地上,然后去帮忙挡箭。虽然说那些藏在黑暗中的人的目标是水含笑他们,但是他们现在落在了自己身边,就算是为了自己和蓝倾月不受伤,都不得不帮忙。
蓝倾月单手扶着树站着,安逸是呆在他们的包围圈里,自己不会武功,还受了重伤,强出头也只会给大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已。微笑的望着孩子般调皮的水含笑,让他放肆的看他一回吧,这次回去一水居以后就不会再出来,今夜也许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点交集,从此以后婚丧嫁娶于君无关。
水含笑他们还在玩闹,这点小阵仗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以他们的身手这点东西还伤不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拾玖)
古人说,大意失荆州,人总是在自己最擅长的方面失败,因为人在得意的时候就会出现破绽。
水含笑也是人,所以,这样的问题他也避免不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点阵仗对自己没有威胁的时候,他们也就放松了警惕,后果就是一支他们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羽箭,以比所有箭都快的速度从后面向水含笑射来。如果是以前,这支明显带着击破空气而发出呜咽之声的羽箭,不论是水含笑还是三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很早注意到,但是今夜本来身边就也无数支源源不断的箭雨,而且他们又不甚在意,所以这一支夹杂在其中的羽箭,没有人反应的过来,因为没有人知道。
唯一一个看到的就是一旁的蓝倾月,其实这个箭以他的速度本是挡不住的,可是今天他偏偏就坐在了水含笑的身边。几乎是一种本能,蓝倾月放开扶着树的手,冲上前去为水含笑挡下了箭,奔跑带动扯动伤口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他不能停下来,那一年大火中水含笑救过自己,这一箭算是还他的人情,从此以后各不相欠,没错各不相欠。
以后他是他的明月楼主,他是他的一水居士,再无相干,再无相干……
当那只羽箭穿透心口 ,直到后背的时候,蓝倾月猛然间睁大的眼睛,缓缓阖上,整个人如同一支断线的木偶,软软的倒在地上。微微半张的嘴唇,声音还卡在吼中,所有的一切就已成了水月镜花,风轻吹过已是一地碎片。
一箭穿心而过,快的让所有人都惊愕,没有人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
水含笑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间疯狂了,几个起落之下林中被一种暗紫色的雾气笼罩,黑暗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源源不断的传出。每一个惨叫的地方,都被一团紫色的东西包围,在那团雾气散后,地上就会出现一片白骨。
水含笑最擅长的并不是武功,而是毒。但是,毒毕竟是害人的东西,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只是,今天他太生气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活人施毒用的就是最厉害的毒物,鬼虫。只要这种毒物过境的地方,全部的生物都会在片刻化成白骨。而且因为白骨中的磷,所到之处在出现白骨几分钟之后就会着起漫天大火。
离裳傻了,他失魂落魄的抱着蓝倾月的身体,眼睁睁的看着这具刚刚还在他怀里诉说着对以后向往的男子,身体逐渐冷冰的睡在这里,只是这一睡就再也没有明天,这一睡就是永远。
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甚至……都没有遗言。
以前觉得永远这个词多么的遥不可及,而今才发现原来也不过是一个瞬间。
离裳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哭,以为眼泪早在十二年前流干,没想到还会有泪落下。他不想哭的,真的。
离裳抹抹眼泪,眼睛却越来越模糊,他抱着蓝倾月越来越冰冷的身体,喃喃的说:“小月儿,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任性,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耳畔传来多年前稚气的声音,遥远而真切。
——小倾月露出大大的笑容,很自然的牵起离裳的手,“弟弟,我们回家。”
——离裳一直平淡无波的眼睛,猛然一震,挣开他窝着的手,淡淡道:“我没有家。”
——小倾月的固执也是在这一天离裳有的彻底的了解,他抓着离裳的手,睁着那双大大的眼睛,执拗的说:“弟弟,我们回家。”
弟弟,我们回家……弟弟,我们回家……弟弟,我们回家……弟弟,我们回家……弟弟,我们回家……弟弟,我们回家……弟弟,我们回家……
离裳不在忍耐不让泪水流出,他抱着蓝倾月的身子哭泣着,嘶吼着。
“你说过带我回家的,你说过的……我们还没有回家,你怎么可以提前离开……你怎么可以……”
“你说过我们要一起占山为王……你说过蓝天和白云永远不会分开……你说过的……为什么你一个都做不到,为什么……”
“我们只是要回家啊……我们只是要回家……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他……为什么……”离裳失神的呢喃,“为什么……他不要任何的东西……他只是要回家……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能……成全……”
“他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