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油将尽了。
本来就是斗室,再没了灯,就更没希望了,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唯一的光明失去,于是方阿草掏出酒葫芦,咂咂嘴,十分肉疼的往灯碗里倒了一点,仅剩的一点灯油慢慢飘在了酒液上,火苗晃了晃,又亮了。
方阿草看着火苗子长吁短叹他,眉毛拧成了个大疙瘩。墙角的沈七见方阿草兀自出神,心中着实焦急,却也不敢打搅他,只急得用拳头砸脑袋。
黄豆大的火苗微微跳动,方阿草一边努力思考出路一边无意识的用手摩挲着灯碗,似乎那种微凉的触觉能让他乱成一团的脑子清醒些。
只摩挲了两下,指尖便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方阿草心中一跳,立即低头去看,这一看不禁大喜过望,原来就在灯碗下,有一个小小的突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但摁了摁却略微有些松动,想来,莫不是机关一类?
思及这里,方阿草再不犹豫,用力往下一摁,果然,只听数声咯吱之声,沈七背后的墙壁突然裂了个大口子。而一直靠着墙壁的沈七未曾防备,惊叫一声,一头栽了进去。
方阿草走进那间斗室,顺手将倒在门边摔得眼前直冒星星的沈七提了进来,后者迷迷瞪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个先前一模一样的斗室,不同的是,面对入口的墙边,放了一张供桌,桌上供着两个牌位,香炉里的线香还在明明灭灭的,难怪之前方阿草一直问到若有若无的檀香,原来正是此处传来的。
看了一圈,方阿草刚刚转好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这里出了入口,根本没有另一个出口。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并不着急,只是在供桌上东摸摸西看看,试图找到第二个机关。
“司战天神冗渊之位?司战天将素言之位?这是什么?”一旁的沈七终于清醒,揉着额头上的包说道,他念的是牌位上的字。
方阿草闻言抬头看了看牌位,冷笑:“老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道观不供奉太上老君,改供什么司战天神了?这地方真够邪门儿的!”说罢伸手将两个牌位取在手中细细的摸了一遍,见无异样这才准备放回去,目光落到左边牌位的底座上时,方阿草低笑一声:
“果然,真没新意啊!”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牌位丢在一边,伸手去摁那底座上的小小突起,只听嘎吱一声,左边的墙壁上有开了个洞,这次,里面不再是有暖黄的光了,而是黑漆漆的仿佛一个吞噬人的大洞。俨然,是个通道。
沈七张着嘴合不上了,半天才叹了一声:“先生真乃神人也!”
方阿草听了只是轻笑了一声,但脸上却掩饰不住的有了几分得色。拖着沈七走进那通道,他想了想,又回供桌上将那贡品扫荡了一兜子,草草的用外袍包了,一把塞在沈七的怀中。
“带着,总没有坏事。”
于是沈七对方阿草的佩服又上了一层。
通道里很暗,两人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壁向前挪,大概挪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空气中隐隐带出些水气,湿湿的扑面而来,甚是爽利。方阿草心知出口不远了,越发兴奋起来,他一把打掉沈七手中的包袱,再也不肯贴着墙壁挪了,而是大步的往前冲,拖得沈七一路跌跌撞撞。
果然,没过多久,前面就见了光,耳边也能听见淙淙的水声,方阿草带着沈七从出口钻出来时,才发现他们并没有走很远,出口就在道观花园中间的假山的瀑布下面。
方阿草躲在水帘后头向院子里张望,只见目及之处只有在阳光下晒得蔫头蔫脑的树木,并未见半个人影儿。空气也正常得紧,于是便拖着沈七钻了出来。
在那黑漆漆的暗道里跑了这么久,方阿草有些不习惯的眯了眯眼,还未休息一下,就被沈七拖着直冲先前的那个院子。
“诶诶诶,我说你着什么急,想累死老子吗?”方阿草有些不满的看着前面跑得满头大汗的沈七,心道,此人也是个忠仆,罢了罢了,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谁叫自己在人家家里有吃有住了这么久,真是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
正这么想着,却已经到了那个月亮门,一靠近,方阿草就闻到了空气中不寻常的味道,有点像修炼百年的厉鬼,却又夹杂着一种不同的味道,思及沈七之前说的那个章鱼一样的观主,相比,这就是那妖怪的味道了。
“等等!”方阿草拽住沈七,“你在这里别进去,老子去会会这个妖怪。”
沈七心知自己凡人一个,进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只得点点头,含泪蹲在了门口,一只拳头捣住嘴巴的发愣。
方阿草深吸一口气,将随身的木剑抽了出来,剑身感应到鬼气,自动发出的好看的红芒。不甚在意的挥了挥剑,算是活动身体,方阿草转身走进了那鬼气森森的院子。
转过假山,空气中的味道越来越浓,方阿草心知危险就在附近,不由得也小心起来,扯起袖布小心的遮住了木剑的红芒,他躲在一块山石后面冲着院子中间看去。
只见那里已经高高的搭起了一个祭台,祭台吧密密麻麻的围着不少灰雾,而先前的那个老观主,正老神在在于祭台前的盘膝而卧,口中念念有词,身前的供案上,赫然一块牌位,隔得太远,看不清字,不过那老道看起来并无沈七之前说的章鱼触手。但也不像个人。
这一套复杂的仪式将方阿草搞糊涂了,按说沈越身上的煞气对于鬼魅来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香饽饽了,可是对于妖怪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