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了。于是也只有半天的时间打猎,天一黑就要赶紧回程,否则误了明天的早朝,却又是一桩大事了。
因着时间紧迫,所以燕凛才更想抓住眼前的快乐。远离了浮嚣尘世,纵马林间草上,看鹰飞兔走,许多烦忧不快,都尽皆消散而去。此时此刻,他只想催马飞驰,与风云竟速,扬弓搭箭,与虎狼决战。
想起幼时容谦抱着他骑马,扶着他的手拉弓,心间即觉欢喜又觉温柔。越发想要多射取一些猎物,好叫容谦看看,当年他教他的骑射,他一刻也不曾忘记。
他这里纵马飞驰,看着前方正好有一群受惊的山羊飞速奔逃而过,想也不想,探手取箭,搭弓,身后众人喝斥连连,几十张劲弓都在同时被拉满,几十支利箭就此划破长空,呼啸而去。
等到容谦慢慢腾腾驾着马,悠悠闲闲,踱到大家身旁时,众人每人最少都发了十几支箭了。前方凄凄惨惨,倒了一堆山羊。燕凛策了马,绕着那堆山羊转了一圈。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有侍卫统计着数字,把众人的箭都收了起来。笑着策马过来,双手把燕凛的金箭奉上:“我们说公子箭法如神,公子偏说我们是奉承,看看,这不就是证明了。公子发了十三箭。箭箭射中,咱们十箭里头,能中个两三箭就算不错了。”
燕凛冷着脸,一把夺过金箭,斥道:你们假不假啊,欺君欺得也太明目张胆了?一个个全是长清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射一群羊都射不中?”
众人一起低头:“小人无能。”
人人低眉顺眼,垂头听训,郁闷得燕凛脸色发青。
容谦忍不住大笑:“就算他们本来一个个都是高手。跟着皇上一起射箭,也就只好变低手了。”
燕凛苦笑,瞪着大家:“我就这么心胸狭窄?”
“公子你心胸宽广。处事公正,小人们素来是敬仰的。”大家一迭声地说。这语气真是不可谓不诚啊。只是“敬仰”归“敬仰”。谁看不出燕凛正一心想在容相面前显示本领,这会子。谁敢显得比皇上更有本事啊?
燕凛低喝道:“下不为例,下次见着猎物,你们必须给我全力施为。”
大家互相换个眼神,连声应诺。
容谦在燕凛身旁低笑:“所谓地全力施为,就是这次皇上射中十三箭,他们只射中三箭,下回皇上射了十三箭,他们射中十箭。反正总要无巧不巧地比皇上的要少了那么一点,却又不会少太多就是。这尺度的把握,难度可是尤其地高啊。”
燕凛听得越发恼怒,心里却是无可奈何。这种事,怕不是拿皇帝的权威,就可以逼得出来地吧?人家不肯显真本领,他也没有什么证据,总不能凭想当然就给人定罪吧?
他气得怒目扫了众人一眼,一挥手:“罢罢罢,我算是明白了,跟着我,你们也不能真尽兴。你们自去玩你们的,天黑之后来交猎物,猎物最多的有重赏,猎得最少的……”他冷笑一声:“自然是要重罚的。”
众护卫都是一怔,说起来,能放下重担,各施奇能,放手猎杀飞禽走兽,自然是件极尽兴痛快之事,但大家本是随护燕凛而来,岂能随意走开。
燕凛挥手赶人:“滚滚滚,全都给我滚,看了你们这满脸假笑,出手地假箭我就生气,有容相在呢,我的安全还用得着你们担心不成?”
一旁容谦微微皱眉,暗自苦笑了一声。
这一众护卫听了却大是信服,是啊,有容相在啊,陛下的安危自是不成问题的,这个时候,还留在皇上面前碍他的眼,就太不识趣了,大家互相看看,齐齐向燕凛施了一礼,便轰然四散开来。
隔得老远,已经听得有人大呼小叫起来。
“今儿这重赏,我可拿定了。”
“问问我的弓再说!”
“你悠着点吧,别赏赐没拿着,最后挨罚就好了。”
“哈哈,咱们手底下见真章,看看最后谁得赏,谁受罚!”
几十匹马,四散进林木之间,很快就分不清谁在何处了,只是远远传来的劲风声,和野兽的慌乱咆哮,看来众人正在忙不迭地大显身手。
燕凛本来挺生气的,听了这些动静,神色倒有些怅然了:“跟着我,真是把他们都拘束坏了。”
容谦微笑:“你也不必觉到不自在。任何事,有失便有得。跟随君主,自然要有许多限制规矩,但能得到地只会更多。你从来不曾亏负过你身边的人。”
“是吗……”燕凛轻叹,在心中接一句:“只除了你吧。”
只是这话,他却并不说出来,只慢慢和容谦策马向前,一路上,也见着一些猫狗兔子惊惶地跑动,却懒懒得没有多少拉弓射箭的心思了。
他只侧耳细听着,四面八方,渐渐远去,渐渐微不可闻地利箭破空声,野兽惨叫声。确知这帮侍卫,只怕任何一人的身手都在自己之上,不觉苦笑起来:“容相。我是不是很没用?”
容谦淡淡笑道:“他们是从整个大燕国挑选出来地最好地护卫,他们最大地特长。就是武技,无论是技击之术,还是骑射之道,比你好,都是理所应当地。如果保护者的武艺连被保护人都不如。那他们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你身边呢?”
“可是……”燕凛欲言又止。
每一个男子地心中,都有一个热血的梦吧。想着纵马疆场,想着扬剑天下,然而,他自己清楚地知道,论兵法,他远不如封长清,论武功,唉……算了。他顶多也就算是个六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