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撒摇首,道,“但是你的瞳色如她。”
“这一双纯粹黑色的眼,除我之外,是不是只有她拥有过?”
“未必,然而在她之前黑瞳被视为不祥人,后来失去她了,才晓得她一双招子如此难得。”弥撒很是平静,道,“冥姬,你的黑瞳如今能够不受排斥,甚至备受簇拥,是她的功勋。”
冰凰又是笑了。
就如她当时被圣妃连连追问是不是完全的女孩儿时,那一种带着嘲弄的啼笑皆非。
“弥撒,我与栈月圣女不曾见面。她即便算是我的姑姑,也是生分至极。
“我……不是她。”
弥撒一怔,道,“你以为我留着你,为了替代她?”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的。”冰凰道,“自打相识,你心心念念的,不就是我一对招子。”
她转过身,一步步缓缓地走下宫阶。
鲜艳繁复的裙袂就地飞扬而起。
弥撒反应过来了,哑然失笑。
☆、此生羁绊
圣女峰。别阁假山。
冰凰漫步在假山杏林之中,身后阿蛛沉默地紧随。
冰凰也已经没了心思开口。
经过那么长时间,她总算认明白了阿蛛已经万念俱灰。
步伐忽然顿住。
阿蛛随着冰凰视线一望,整个人莫名不安起来。
溪边丝草之上无声无息站立了一个人。
长发如瀑,轻装淡色。
弥撒武弱,但是从来没有人想过杀他,取他王位代之,是因为神族每一个人都知道,他的身边有一个强大如斯的暗卫。
这神族暗流涌动多年,数百年来,无数人曾想要杀他,理由多不胜数。
他的身份可以为人利用、甚至他的风采招人嫉妒。
曾经有人刺杀过他,然而全部都在悄无声息之间一去不复返。
这个暗影人,名唤昭。
冰凰还在犹豫是要出声唤他,还是视而不见为好,那一个清冷的人就直直回过身来。
他的手很美,丝毫不似一般武人一手的粗硬剑茧。
谁能料到这一双柔弱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就是他的杀人利刃?
当初侧殿,昭私下放回阿蛛,导致神族控制她的筹码丢失。
而冰凰就是凭着这一双手,认出了这是杀害衬羽的凶手。
“你是否是弥撒的暗影?……昭?”冰凰犹豫着道,“我想与你……道谢。”
而那个人就只是抬了抬眼。
身后的阿蛛忽然躁动起来,狠狠扯住冰凰的衣角,疯狂地对她摇着头,深深喉中挤出咯咯的声响。
冰凰吓得愣了,回首问道,“阿蛛,你怎么了?”
昭眉一皱,闪电动作,上前来准确一巴掌拍晕了她。
冰凰还在震惊里,阿蛛已经晕倒在草坪上。昭站在她身前,声音钝钝,道,“你不该于我道谢。我亲手杀了你的侍女,你该恨我。”
冰凰轻声道,“我不怪你。你只是听弥撒命令的。”
昭面色透出一些不高兴:“可是弥撒,你爱他,如何恨他?若不恨我,你的恨意何宣?”
冰凰默默摇头,又道,“你此番话,是欲要为弥撒担下罪孽?”
他极为实诚,半点遮掩都没有,道,“我只是受人所托,做弥撒一世的利刃与盾牌。”
“谁?”冰凰问道。又想起初见那日他最后说的那一句话。
我忠于弥列,一并忠于弥列所爱所护,而非弥撒。
“是……弥列?”
“这些与你无关。”昭不愿意答了,又道,“我在这里,是特意等你的。”
“……为何?”
“弥撒昨日得到王位之后,话中之意是欲和你结缡,你听出来了吗?”
冰凰吃吃问一句:“你……那时也在?”
“是,只要是在神界,我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昭回答,又皱皱眉,似乎不满冰凰一直扯开话,又问:“弥撒的意思,你听懂得吗?”
“我听得懂。可是我不会嫁给他。”
“可是,你爱他。”
昭的话语简练而字字珠玑。
冰凰毫不犹豫,“要我做一个替代品,荒谬之极。”
“你不是栈月的替代品。”
他在这神界中,对所有人从来直呼其名,像是最令人战栗的强者无所忌惮,又像只是一个卑微的影子,所言所行没有一个人知道,更遑论被人批评。
冰凰一愕,道,“凭什么这么说?”
但不免有些期待,这个弥撒身边的影子,必定知晓许多不为人知的辛事。
昭道,“弥撒并不思念栈月。”
弥撒为了替栈月报仇设计了这般些人,这句话乍听像是天方夜谭。
但是昭极为认真,道:“他要与你在一起,真的只因为你是他最后剩下的一个故人。”
冰凰忽然想起曾经弥撒也告诉过她,但是似乎隐瞒了许多的东西,问道:“昭,我想知道,弥撒与栈月和……弥列,他们三人的故事。”
昭沉默许久,似乎在犹豫应该从哪里说起。
“我只告诉你一点。”昭慢慢道,“我原先是弥列的影子,是弥烈将我培养。我遇到弥列时只得三岁,一千年,是他步步教我成长,我早已立下誓言,一生一世对他忠心。”
“哪怕不见光明?”
“是。”
“那为什么你现今会转而随着弥撒?”
“这就是我要与你说的。”昭神态淡淡,“那年,弥列被全族人围攻,他在反抗无望的时候,叫我去寻弥撒,做他一生盾牌,挡下一切暗箭;成他一世尖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