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良苦用心,皇上接纳贡礼自然是为了为了先稳住水祁,如今皇上寿辰举国欢庆,再趁着这股势头御驾亲征率军北伐,足以一举攻下水祁。他这一说,众人都出声附和,说若是皇上真有此意,那攻下水祁完全不足为虑。
一群纸上谈兵的家伙。竹贞腹诽。他们又不是朝中要员,只懂在这里异想天开,能有何用?
身边另一位老者似乎也与他有同样的想法,眉头越蹙越紧,正低声冲身边人说着什么。竹贞忙运起内功去听,只听对方道:“这帮人只会胡说八道,先皇高寿,新皇登基不过数年,还在依靠兄弟辅佐,可两位王爷都不是平庸之辈,如今大有功高盖主之嫌,再这样下去,只怕要出事。”
他身边的人忙道:“先生小声点为妙!”
竹贞暗暗咋舌,心想这位老者说的还算在理,只可惜已有些晚了。
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传来,伴随凌厉的鞭声:“让开!主道上的都让开!”
原来是清道的卫兵来了,手中挥着马鞭,横冲直撞地把行人都赶出大道。台上众人纷纷聚到临街的位置,其中一人眺望着远处,忽然道:“啊!来了!”
进宫的队伍来了,先是旗手,然后是仪仗,他们手中举着各种不同含义的物件,比如扇、幡、伞、兵器,还有许多竹贞自己也不认识的器物,看起来极为气派。接着是乐队,然后便是身披挂毯的马匹,它们并非战马,而是专门为了表演所训的舞马。这些舞马一个个外表纤美,毛皮光亮,还会随着音乐起舞,可惜那盛况只有宫中之人才能欣赏,他们这些人看一眼就过了。
舞马过后,还有各色即将进宫表演的戏班子,准备上演各种祝寿的吉祥戏剧。再后面就是水祁的商队,他们今日便要正式进宫。商队前几日已经进过城,引起了轰动,现在再看一次已经显得乏味,于是许多人又重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直至水祁商队消失在道路尽头,早晨的盛况终于告于段落。接下来还有宫人向百姓分发寿桃,图个普天同庆之意,引得众人争抢。竹贞和阮平都没有参与,他们继续坐在原位眺望着皇宫的方向,互相之间一直没有言语,连呼吸都不由得屏住了。
京中臣民都在欢庆,唯独他们万分紧张,手心捏着一把汗。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时辰,阳光露出一角,城中的佛寺鸣响了正午的钟声。竹贞心不在焉地撑着看台的栏杆,站在炎热的阳光之下,脑门渗出了细细一层汗。皇宫的方向仍然一片静寂,里头的局面他们看不到也想象不到,纵使在这里焦心焦虑也无济于事。
直至某一刻,他们突然听见了宫门开启的巨响,一列骑兵狂奔而出,声音变了调一般凄厉:“封锁城门!加强巡逻!”
他这一声惨嘶,原本其乐融融的街道突然静了下来,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就在这一瞬,突然有许多人从大道各处涌出来,更有成百上千御林军纷纷就位,双方不由分说拼杀在一处。平民百姓一个个吓呆了,人人都在喊叫,躲闪,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和四散的人群。也不知道是谁在混战之中吼了一句:“陛下遇刺,西戎杀进城了!”
这人连喊数遍,方圆几条街都听见,这下更是大乱。御林军里有个人在喊“不要慌”,可是无人理会。竹贞顿觉古怪,一掀外袍,身躯闪电般冲出,直接从混乱的人群里揪出了喊个不停的这一个。一切不过是瞬息之间,竹贞手中毒镖暴风疾雨般射出,对方也是狠角色,一脚踢起旁边的桌板阻挡,接着身子一晃,直接消失在巷道之中。
“追!”竹贞下令,然后阮平不等他发话早已出手,紧随那人身后。他身材高大,动作丝毫不慢,两把鹿角刀轻松封住了那人退路。对方以一敌二很快陷入劣势,武器被打落,双臂被阮平牢牢锁住,竹贞则用刀抵住了他的喉咙。
“你是谁的手下,”竹贞逼问,“宫中到底发生何事?”
这人嘿地一笑,突然咳出一口黑血:“贤王殿下,必将得胜……”
接着他身躯一软,竟然已经服毒自杀。竹贞想的没错,这人是奉了贤王命令,故意制造混乱引发恐慌,既然如此,宫中应当暂时无碍。
“这情形不妙,”一直保持沉默的阮平终于开了口,“若是只为了刺杀,暴露之后应当立即隐藏身份然后撤离,他们如此人数还敢正面进攻,只会被迅速剿灭,除非……”
竹贞反应很快,脸色一沉,低声道:“除非御林军当中也出了叛徒。”
两人面面相觑,都出了一身冷汗。外头街道已经大乱,惊叫呼喊不绝于耳,夹杂着刀剑无休无止的碰撞声。宫门仍然死闭,不知道里面是何种情况,但陛下遇刺的流言已在城中不胫而走,如瘟疫一般弥漫开来。
百姓听到这个消息,大多吓傻了,有些拔腿就想往城外逃,可又逃不出去。混战之中,地上已横陈着数具尸首,血流满地。
面对如此猝不及防的情况,竹贞一时没了主意:“我们怎么办?”
“先撤为妙。”
两人脚步不停,直奔城门。巽风楼的手下依次在途中出现,替他们扫清障碍。这时由于逃命的百姓越来越多,御林军与反贼的混战也同样蔓延到了大街小巷,场面更加无法控制。有人跟丢了亲人又哭又喊,有人受伤倒在街边呻吟不止,还有的人捧着一堆值钱的东西,结果中途散了一地,只能着急去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