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下)
? 厚厚的云把太阳遮盖住了,霎时间仅仅的一点暖意也消失了,寒流涌袭过来,他们连忙拉紧衣服下山。下山比上山顺利得多,等到了山脚,淮钧回望山顶处已经看不到的亭子时,竟是万般不舍,宁愿留在那儿陪着陈璞多待几天。
突然一个“喷嚏”,那些离情愁绪戛然而止,顿时回到现实来——这么一个冷天,还是赶快回去客栈,放上一个炭炉暖和暖和吧。
回到扬州城内时,天色已黄,一群官兵突然来到二人面前,还打算跪下来似的,惊得陈璞与淮钧面面相觑,连声喊道免礼、免礼。紧接过来的是连日来跟着他们的侍卫,脸上的神情好不精彩,从苦皱着眉的担忧到放松下来再到眉开眼笑都是一刹那间的事,只是一整天受的苦道不出口而已。
原来他们一大早起床就等着淮钧他们出去,等了半天都不见人才发现不妥,匆匆打开房门,人却已经不见了。他们只好去了官府,亮出自己与淮钧的身份,再发散人手寻找他们。
虽然街上行人已稀,但淮钧还是不想引起惊动,便把一堆人带到一边,赏了几句,就命令他们各自散去。为首的官兵却说:“卫大人不知圣上远驾而来,特设宴为……”还没有说完,就被淮钧拒绝了:“行了,朕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你们找了一天也辛苦了,那宴席你们就替朕去吧。”
那官兵还想说服淮钧,机灵的侍卫们就带着他们走了。等到淮钧回过头来看陈璞时,整个人竟浑身一颤,慌慌张张地叫住了其中两个人侍卫,留在原地等他的指令,而后才阔步走去陈璞身边。
那时陈璞呆若木鸡地盯着前方,一感觉淮钧过来了就马上捉着他的手腕,紧张地说:“他们在瞪着我吗?他们为何瞪着我?”
淮钧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前方一个没有左手的男子伸着右手,拦着满面怒容的另一个男子。夜色昏暗,他看不清他们的模样,直到那断了左手的转过头来,他才顿时反应过来,竟是——宋乐玉和赵天宝!
“璞儿、你、他……”淮钧艰辛地从喉咙中挤出一两个字,却难以凑成一句话。
陈璞被他的反应弄得更紧张了,握着他手腕的手越发用力,似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淮钧,你认识他们吧?他们为何瞪着我们?”
一听,淮钧立刻招来那两个侍卫,令道:“你们带着陈公子先回去客栈吧。”接着又在陈璞耳边低声说:“没事,我认识,我过去看看就好。”说罢,他就解开陈璞紧握着他的手,拍拍他的头,挡道他面前在把他往后推去。
陈璞心底好像有一把声音劝着他走,他就顺着自己内心,跟着两个侍卫走了,只是每走两步就要回头看一次。
直到他终于走远了,淮钧才稳住心神,不慌不忙地往宋乐玉二人走过去。到了他们二十步之外,才惊觉二人竟如此的沦落。
他们衣着简朴,大冬日就只各自穿着一件灰棉衣,宋乐玉那件还空着左袖,风一吹,就把袖子吹得摇摇晃晃的,看得人心酸得很。他们站在两三张木桌、七八张木椅中,桌上放着几个碗,后面摆了一个摊档,热气袅袅往上升。淮钧心里一阵唏嘘,当日的宋家公子竟成了个街头卖食的。
隔了五步远时,淮钧就听到赵天宝冲宋乐玉吼了一声,“你还要护着他!你就护吧,我不管你了!”
宋乐玉追他喊了两句,回他的只有怒气冲冲的背影,他无奈地搔着头回过来,淮钧已经站在他面前,他急忙说:“小人参见圣上。”
“这里不是皇宫,宋公子就喊一句——三公子好了。”淮钧语气和缓,到了此情此景,如果再用当日皇宫里的针锋相对就太过使人憎厌了。
“那么、请坐吧,三公子。”说罢,宋乐玉就用他仅余的一只手扫了扫木椅上的灰尘,好让淮钧坐下,自己则不拘小节地坐到另一边。
淮钧捂着嘴“咳”;了一声,才尴尬地问:“你的手……”才出口了三个字,又不忍问下去,只想起当日陈璞受到的那些指甲——
果真是宋乐玉的,到底是何人为了离间他与陈璞的关系而不惜这样折磨他呢?他正想问个究竟,只见宋乐玉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废了、留不得就唯有砍掉。”宋乐玉神色之间竟全没有怨怼,还对淮钧感谢道:“幸得当日三公子留我一命,我才能与天宝度过余生。”
若说看开,他也为免看得太开。想及此,淮钧竟生出一番愧疚,关切地问道:“这段日子不易过吧?”
“最难的时候都过了,天宝在我身边就什么都能过,只辛苦他照顾我吧。”言语间,宋乐玉还一直望着在收拾着东西的赵天宝,“不过都过去了。”
淮钧也跟着他望向了赵天宝忙忙碌碌的身影,心里一动,就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放到宋乐玉面前,宋乐玉正想推开,他就劝说:“这点钱就当作我与璞儿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大冬天的,给自己或者天宝多添一件衣服也好。”
“要是我敢收,天宝又要跟我闹脾气了。他啊,心里还是放不下。”宋乐玉笑道,把钱袋推开了。
“璞儿也放不下,那时我们天天闹,天天吵。”淮钧苦涩一笑,脑袋一热,就把这些日子以来的困扰倾吐而出,“他绝食,我就逼迫他吃,吃的却都吐光了;他逃走,我就把他抓回来;我不想他伤害自己,他就伤害自己。不过想留他在身边,偏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