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寒的汤药?
的确是像七冥会做的事。
现下这样,倒像是身体超负荷支出后,一下子松懈下来的反应。
暗里咒骂着,不再顾及,三下五除去了他衣服,打算帮他洗了。
却在看到他身子的时候倒吸一口气。
着鞍处血肉模糊。伤虽不深,红殷殷一片却甚吓人。
……原来马上颠簸可以把人折腾成这样……
……还好我的轻功不错,内息绵长……
胡思乱想着,一边轻手轻脚把他抱过去。
膝以上是不能着水了,只好擦洗。
第一遍巾帕绞得偏湿些,去了风尘汗渍。第二遍稍湿,就了皂,各处都细细打到,然后轻搓了。第三遍偏干,将污湿吸拭。第四遍又偏湿,将遗下的一些垢——如果有的话——擦去带去,顺便润开基本干净的皮肤来。第五遍拭干。第六七两边干湿适中,纯粹舒缓肢体。最后再用烘在炉边的干巾擦了。
如此,他身子就净暖了。
然后上药。
然后梳洗头发。这步平时最麻烦,现下一相比倒是最简单了。
不是不折腾的。毕竟臂弯里,是七冥的身体。是我熟悉得如同和自己身体一样的,过往欢好了那么多次的身体。
----鉴于目前我来此处后第七天就在床上接触到他,这话一点问题都没有。
何况我良久没有碰人了。
何况这个人,现下微蹙了眉,脑袋弯在我肩颈,就这么沉沉昏睡着。
何况他拂到我颈窝的呼吸绵长,整具匀称而放松的身子,体温还稍高。
何况……
……
还好有内功心法这种东西。要不然只能用冷水了。
终于大功告成。
我长长呼出口气,探臂去够一边备了的干净衣服。
……可是这个动作注定了不能被完成……
感觉到什么,我侧回头。
对上一双清柔的深粟色眸子。
这家伙醒了啊?
可是为什么他的身子没有动作呢,甚至连呼吸也是刚刚开始加深变短。
……现下考虑这些却都来已经不及了……
仿佛受了什么蛊惑,我探握了他的手,不由自主慢慢移向他。
在吻到他的前一瞬,在他启了唇的刹那,空气里弥漫的近乎没有的淡淡血腥味,从同样淡到了极点的药味下冒了个头。
就着同时近到了我鼻尖的,七冥几络额发上淡淡的水气,我的灵台得了一丝清明,电光火石,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扣住他,我猛然转开头去。
他微微僵了下,松在我肩上,泄出无声的一缕叹息。
暖床人(含延地青) 正文 君上篇 第二十六章 末章
七冥略略疑惑地看看我。
因为扣了他错开了那个吻后,我没有推开他,依旧贴在他身边,给他打理。
帮他着上里衣--虽然自认为把他的左手包得很好,但并不意味就灵活如常了--轻握上他的左手。
右手没伤我就由你呆会胡闹去,这边的可不能乱来。
那么,我们开始清理帐目吧。
“和如沐,是旧时相识么?”
他硬了身子,急急转身欲叩,却因为我握了他左手而不得不放弃,回道,“真,我……”
我没有抬头看他眼。
“回君上……”
虽然他改用了那个称呼,我也没有制止他,只是替他拢了衣系了带,垂落的视线停在他握得死死的右手上。
“……七冥偶窥君上留墨,知乃南淮如沐,而妄赴琴赏,皆甚慕画中人神采之故,但不敢有觊觎之意,请君上……”
“画?”不会是那个涂鸦罢。那涂鸦上的,我只记得不像千,哪里还记得是什么样子。
“是……白绢数尺,云墨寥寥,眉眼神飞,足见……”
“……那画啊……”我想起那个一墙之隔外,鸳鸯交颈没完没了的早上……
“是……”
“七冥……我的画技……初看时三分像,再看二分,隔曰看,唯眉眼间神色尚同……”
那画,竟和如沐相似么……巧了些……
虽说人脸形眉眼鼻唇大略就这么几种,但是这种事还是属于小概率的罢。只是我用的不是工笔,那墨画贵在写意,不重形,倒多了几分可能。
“……七冥愚钝,请君上明示……”
“……你懂的,只是不敢信罢了。”略略转向,从背后半搂半推着让他坐到榻边,我伸手从他换下的那堆衣物里面摸索了会,果然找到了那条帕子。
坐到他身边,从侧背后搂住他,没有去看他的脸色神情,随手解了自己的发,揽了过来,用自己左手轻抓了他左手,将那两股放到他左手心,一起举到他面前。
七冥抬了抬右手,终究没有动作,放下了。
就着他肩头,细细看了良久,发色质地略有不同。
我比较半天,好不容易挑出一股来,“我的?”
“是,七冥……”
“你的?”
“是,我……”
“为什么用青线呢。七冥你想用的是红线吧?”
“七冥不敢,七冥……”
“其实用了红线又怎么样呢,曰子久长了,颜色要褪,线要蚀脆。就算曰子不久……”我轻轻运劲,以指代刀挑断了那捆绑的青线。
“……”他身子僵冷。
……我还没有说完呢……
"所以,七冥你还是把它们合成一股吧。这样,就分不开了。"不忍他脸色惨白,僵冷如此,我语速略急了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