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带一缕。但此时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脸和全身都是麻木的,他回头看了眼车厢,里面□□不断。
后面的人策马直追,没有很快追上,也没有落下去,就在车后不远吊着,他坐下的疯马受制不住,车辘轳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他从没想过会落到这种境地,会为了段阡陌的王妃和孩子拼力一搏,这是他该负的责任么,段阡陌的女人和孩子该由他来保护么?
这种问题本该是可笑至极,可他就是揽下了这种可笑的担子,大抵是上辈子就欠他的,今世来还,三日前得知段阡陌的消息,他不也是想都没来得及想便策马来寻,左不过就是一个解不开斩不断说不清道不明的前世债。
……
崖边,黑压压两路军队沉肃对峙。
一身黑甲的塞漠的黑眸中聚满了蓬勃怒火,对面一人轻袍缓带负手立在风中,他身后千军仪表端肃,跟他的清疏随性决然不同,若没有这满野铁甲重兵,单独他一人立于这崖顶,倒是有些世外隐士的fēng_liú韵致。
塞漠恨不得将眼前人挫骨扬灰,若不是他,司马晴就不会惨死,若不是他,西羌也不会分裂!
英喆,我按兵不动等待机会将你手刃,不想却被你先于一步动作,用司马晴的遗骸相要挟将我骗来此处,今日我塞漠便是自戕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我本以为你至少该谨慎赴约,等待时机再给我迎头痛击,不想你却真的来了。”英喆轻笑,缓缓轻声问道:“看你的眼神,好像要吃人,难道就这么想我死?”
塞漠冷哼一声:“塞漠残生只余一念,便是取你英喆项上人头!”
英喆大笑,笑得讥诮,他半转过身,将眼底掩不住的一线悲哀仰天散灭于风中。
“废话少说,出手吧!”塞漠身后王军齐齐并阵,兵器锵然一响!
英喆心头一震,却不是为对面王军的气势所震慑,而是他还不死心,还想将这三年来问了无数次的问题再问一遍,“塞漠,你当真为了司马晴,要同我决裂?”
“废话少说!”塞漠也是第无数次的回答他,“你我之间,不死不休!”
英喆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但凡你有一丝悔意,西羌不会分裂,但凡你对我低一次头,我便会双手奉上青海半土,但凡你眼里有我,我们之间不会这样,我英喆必是拼尽心里,也会辅佐你一辈子。”他缓了缓,见塞漠默然不语,心中升起些许希冀,不由得上前了一步,绞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塞漠,若你能迷途知返,英喆帮你夺回青海两州,并吞月氏,一统大西北,立国称帝,可好?”
最后一个字方落,眼前白光一闪,身后的大军发出一阵低沉的惊呼,他飞快的仰面避过那一刀,虽然有所戒备,却还是因为方才情不自禁上前了一小步而见了血,惨然一笑,他直起身,示意身后大军噤声。
“你若执迷不悟,我也无话可说了。”负手于身后,努力将背脊挺直,冷然道:“我便送你一件大礼,想知道是什么吗?”
塞漠眉心一跳,心中闪过不好的预兆。
英喆小子勾去鼻梁上一抹鲜血,道:“你心心念念司马晴三年,为了他,练得一手妙笔丹青,那些画像栩栩如生……”他嘲讽的一笑,“一个西羌王,一个西藩王,都为了这张脸食不知味,殊不知这张脸却让我看了想吐,就连噩梦里都是这张可恶的脸来回闪现。”
“你想怎么样?”塞漠寒声问。
“我想怎么样?这问题问的好。”英喆勾唇一笑,笑容散去后神色变得狰狞,突然吼道:“既然你们都这么喜欢这张脸,那么就一起去死吧!”
震动由远而近,有人发出低呼。
塞漠循声望去,只见几十丈外一辆马车朝悬崖边直冲而去!
“你带信给月氏王告知段阡陌遇袭的消息,我掳了西藩王妃一路到陇山,他们俩无论谁死,段阡陌都不会放过你我,而我要的就是成全你说的……”他突然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塞漠渐渐变色的脸,缓缓吐出四个字:“不死不休……”
生不能同衾,那便死后同穴吧!
西羌百姓背地里唾弃他狼子野心,分裂西羌,又有谁能体会爱而不得的锥心之痛,只有他自己知道,权利地位在他眼里根本就比不上塞漠一个眷顾的回眸。
他做的还不多吗?
就连赴死也要拉着段阡陌和司马夜,只为了西羌不落到他们任何一个手里,至于以后的事,他不想管也管不了了。
一生情怀满腔错付,他认了。
只盼同他遁入轮回后,下一辈子再无牵扯。
“杀——”
塞漠高呼一声,立时厮杀震天,两片方阵如飓风卷麦田般,绞在了一起。
五福听到交战的嘈杂声,喧嚣声此起彼伏,正要回头请示,却见眼前一花,段阡陌如离弦的箭一般,顶风射了出去。
他转头,脸色大变,“快,去帮忙!”
身后有人追,前面一线断层已经落入眼帘,跨下疯马丝毫没有减速的趋势,司马夜双目一凝,挥刀就砍,右边扯得紧紧的马绳“砰”一声断开,马车一个剧烈的颠簸,惯性下右边车轮被弹飞了出去,车厢里的女人被颠得一声惨叫,半边身体被甩出了车厢。
司马夜丢开缰绳,半身横卧下来用身体拦住女子,挥手又是一刀,却听后面一声惊呼,“阿夕,不要——”
是段阡陌!
他心里撕扯般的一疼,这个人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