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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派一名弟子在旁不由得叫一声:“好身手!”冲过去与花记年交起手来。不过瞬息,花记年嘴角一抿,喝道:“七招。”此时该弟子正好将青鸾派绝技鸾翔七式使完,便觉一阵大力冲来,身子飞到半空,跌落场外,当即吐血不止。
看到此时,几位武林前辈都是面上变色,齐齐站起,刚要喝止,却无意间扫过二楼浮屠堡正座上的那人,方丈叹息了一声,重新坐下,跟左右劝道:“拳脚无眼,比武中伤亡本就是常事,那少年并未真下杀手,抬下去好好休养也便是了,我们还是继续看下去算了。”
燕永冷哼一声,抬头看去,正好看到花千绝锐利的眼神,唇角都是嗜血的笑容,一手轻啜著金樽中的美酒,死死盯著看台上观望。
燕永不住的冷笑,正要出声嘲讽,不料看台上变故突生,那少年似乎已摸清了所有对手的底细,耳边只听到花记年连连喝道:“七招!两招!五招!九招!……”纵眼看去,便看到看台上十余个比试者连连被人抛到半空,如同绽放的烟花一般狼狈的摔到台下,台上只剩下那个一身白衣的少年孤傲的挺直脊梁,在哗声四起的台上,耳畔乌黑的发丝被风吹得高高飘起,一脸嗜血而餍足的笑容。
香炉中那柱巨香刚好染完最後一丝灰烬,校场敲响铜锣,锣声响彻整个英雄楼,他口中长喝一声:“比试第一场──结束──”
随著这声锣响,花记年从台上一跃而下。参与大会的武林新秀不下於两三百人,分成三个组别进行,也就是这场大会的第一、二、三场比试,换句话说,这大会的重头戏是比试胜出的那三个人之间的斗争。等到花记年在浮屠堡看台上粗略的用过些茶水,第二场已经结束。
花千绝侧目看他,低声笑问道:“这场大会,你可猜的到优胜者?”
花记年淡淡回道:“想来,下面几场胜的也不外乎是金刀阮家,还真山庄的人。不过,既然我参加了,优胜者舍我其谁。”
花千绝大笑道:“傻小子,那沈家小子根本没参加这次比试,他不久前才继承了庄主这个名号,有什麽名义跟後辈们争。”他说完,看到少年微有不悦,这才拍著他肩膀低笑安慰道:“阮家那小子似乎也有些门道,不过,他刚才赢了第一场後便弃权了,你也用不著跟他比试。麻烦的是,第三场这个──”
他说著,朝台下一指,正值第三场比试铜锣敲响,各派弟子纷纷上场,其中,有一道婀娜的身影格外醒目。花记年呼吸一窒,愕然的看著那个白衣女子,良久才轻声说:“由她……来替还真山庄出场?……我要和她比?”
花千绝冷笑道:“当年那绿衣小子拼命护的就是她吧。跟女子比试,总有些人不愿出手的,何况她长的并不丑。”他说完,身边佳丽几乎同时娇咛不依起来,花千绝微微一愣,这才低低笑道:“啊,她自然不如你们。”
花记年眉头一蹙,侧过脸去不看他们种种淫邪之姿,他朝台下无意中看到白衣女子仰视的清丽容颜,眼神便为她滞留下来。那是怎样一双黑白分明的水样瞳眸,却偏偏荡漾著凌厉的杀气刀光。少年心中居然微微一痛,三年的相濡以沫,衷肠相诉,等到陌路之时原来真的会痛的。
这点残存的人性和情思不过是因为少年还未深练花心决,也正是这个入门的阶段,练起功来才越发痛苦,让他迟迟不能深入。这一个月来,他眼睁睁看著自己七情六欲逐渐淡忘,纵有美食而不能下咽,纵有美色而不能乐享,纵有那人在身边……而心如枯槁。心中难言滋味,万般苦痛,也渐渐随这门武功磨淡了,他一时间总觉得自己快死了,等到功成的时候,花记年就会死了,但这门武功也会成就出一个更坚强的他,他会无爱,会无恨,会无所畏惧,更会一无牵挂。
也许那就不再是他了,可那又如何?那时,再无一人遮他望眼,再无一人乱他心弦。
是该回头是岸拥抱苦难,还是应该一意孤行心如铁石?这个问题,他也曾多想过,更知道多想无益。那个男人,早为他决定下一切,自私的,武断的,卑劣的。
他嘴角啜起一个淡淡的笑容,看著那女子杀气腾腾的目光,就那样笑了。她瘦了,他想,她的小方不在了,她想必难过了。方开不在了,她难过了。可是,当这一点人性转瞬泯灭岌岌可危,花记年要不在了的时候──那时,她还会难过吗,有人会难过吗。
台下不久便哗声四起,伊心愁手中云摩罗纱纵横之间所向披靡,任谁也没想到,那柔软的白纱会缠上人的脖子,扭断人的颈项,染成红色的修罗血器。年轻的方丈长叹一声,纵身而下用肉掌扯住白纱,校场提前敲响铜锣,叹息道:“没想到这场比试大会会成为修罗场。女施主,再不适可而止,贫僧便要出手了。”
伊心愁轻笑道:“方丈见笑了。”方丈看著满地横尸,摇头道:“还活著的,便统一抬到台下吧,由贫僧替他们运功疗伤,伽叶寺此次带了大批伤药,也算能派的上用场。”
戒痴方丈此言一出,原本满腔愤恨的江湖人士也都稍微放下心来。这位方丈以佛法通晓天地,幼年便开坛传颂佛法,少年得道,自戒嗔方丈涅磐之後便接过方丈一职,至今已有十年,虽不过二十八九岁数。却从未有人敢轻视过他,内功佛法修为均是出神入化,他这样一开口,伤者的命几乎能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