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正在斟酒,这家伙不知从哪儿弄来几根红烛点着,开门便是一股香气扑鼻。韩文清皱了皱眉,凝望着坐在桌前,摆弄着酒杯的青年,一时忘了动作。
半晌后,他才哑着嗓子开口:“怎么搞的?”
叶修闻言抬起头来,隔着暧昧的光线,冲着对方遥遥一笑,将手里斟满了酒的杯子推过去:“都是包子干得好事,我让他帮忙采购点蜡烛,没想到……”说到这儿,他看了一眼桌面上缓缓燃烧的龙凤烛,语气间带了些尴尬:“你要是白天来,就没这事了。”
韩文清得到解释,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缓步到桌前坐下,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一言不发。叶修被看的有些别扭,赶忙干咳了一声,自顾自的将自己手里的杯子举起,一本正经道:“之前多有得罪,这第一杯就算是赔罪了。”
他说完,相当豪爽的一饮而尽,韩文清的眉毛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就见那人一抹嘴,又斟上了一杯。
这一次,他换上一副笑脸,语气间带着些调侃的意味,但又不自觉透出一股潇洒劲儿,看得人心头一跳。
“韩兄,你我厮杀十载,能有今日,实属无奈。可事已至此,我俩皆是将死之人,又何必在意那旁人眼光?干了这杯,待到咱们九泉相聚之时,再战个痛快!”
叶修说完,率先干了一杯,修长白皙的指尖扣着瓷杯,将空空如也的杯底露给他看。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韩文清自然不好拒绝,干脆的喝光了杯里的酒。这酒倒是比他想象的烈上许多,入口跟刀子似的,滚烫的酒液顺着喉咙滚下,落进胃里一片烧灼。他重重吁了口气,后又眯起眼,夺过对方手里的杯子放在鼻下一闻:“你喝的是水?”
叶修嘿嘿笑了两声:“自然是水,我从小便不能喝酒……”他搓了搓手,沉默了一下,继续道:“蛊虫已经不会发作了。”
“嗯。”韩文清应了一声:“我已经安排好了后事。”
蛊虫增长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不会继续发作了,同时预兆着他们离死期更近一步。这个话题按理说是比较沉重的,但两人心中都明白,既然无法避退,倒不如利用最后的时间,安排好身后之事。没有人会想死,但到了将死之时,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韩文清放下酒杯,再次凝视着叶修那张被烛光镀上了一层薄红的脸,心中不免感慨万分——身为宿敌的他们,最后竟然要以这种形式死在一处,除了孽缘,便还是孽缘了。
可若没有叶修出手相助,他怕是早死在凌云崖之巅,倒是这家伙舍命救了自己后又遭连累……想到此处,韩文清只觉得胸口发闷,他欠叶修一条命,可这辈子,怕是还不了了。
叶修看着对方愈发沉重的脸色,似是猜到了那人的想法,摇了摇头:“如今的一切皆是我自愿为之,你不必觉得过意不去……”说到这儿,他忍不住舔了舔唇:“况且我也没吃亏。”
韩文清眯眼看着他的动作,心头忽的一跳,仿佛被什么电到了似的,骤然加快起来。落入胃中的酒液仿佛起了作用,浑身烫的发热,却又和蛊虫发作时不大一样,没有那种强烈到几乎冲破理智的yù_wàng,而是另一种,一种潜伏在心中很久,从未正式说出口的……
叶修忽然站起身,座椅发出嘎吱的声响打断了韩文清的沉思,他抬起头来,就见那人三两步站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倾身,黑亮的瞳仁笑盈盈的,弯成漂亮的月牙。他就这么停在离韩文清还有半尺的地方不动了,因为弯腰的关系,顺滑的长发从肩头落下,轻轻拂在对方的脸上……
这简直是犯规。
韩文清心里想着,他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事到如今,人都要死了,还在乎那么多作甚?叶修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会毅然决然的捅破这层窗户纸,然后拖着自己……一起下地狱。
——那又何妨?正如对方所言,事到如今,他们已是将死之人,又在乎那世人眼光?这良宵苦短,宿敌也好,老友也罢,身死之时身旁能有个人在,倒也不会寂寞了。
思及至此,韩文清不再犹豫,他一手扣着对方颈脖,将其整个拉下,然后重重的,咬住那张微笑的薄唇,力道之大让叶修闷哼一声,心知是出了血。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笑了,双手撑在对方肩上,主动加深了这个吻。血腥味儿在交叠唇齿间散开,带着一丝丝难以发觉的微甜,与唾液一起囫囵咽下;韩文清撕咬着对方的唇瓣,每一次吸吮,都仿佛将其撕扯碎了,吞进肚子里。对此叶修也不甘示弱,灵活的舌尖游走着,大力搜刮着对方的口腔,挑衅般划过上颌,鼓动着韩文清的舌尖,一同相贴、交缠……但同时富有攻击性。
很快,韩文清就觉得舌尖一疼,不由得皱起了眉。叶修按着他的后脑,一双眼睛笑的弯弯;他揉乱了对方的发髻,同时自己的后脑也被压得发疼,两人紧紧贴在一处,仿佛就要这般融为一体,再也不曾分开。
当然最后他们还是分开了,肺中的氧气到了极限,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却是没由来的滚烫。叶修舔着通红的唇,他勾着对方的肩膀将人带倒在一旁的床铺里,倾身再度吻上。
只是这一次,两人都温柔了许多,他们互相舔舐着彼此的伤口,如同两只激战过后的野兽,用最直接的方式安抚着对方。韩文清拉扯着对方的衣带,叶修也主动抬腿,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