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研究师气急败坏地吼道。
再慢一点,整艘星舰都要成为精神毒素的巢穴,而他们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闭嘴!”一名共生机甲怒不可遏地掐住研究师的脖子,他尚未机甲化的人类脸孔却有着比机甲形态更具金属质感的冰冷,“连这点毒素都解不了,还留着你干什么?”
一向受共生机甲尊敬的研究师没想到共生机甲体竟然这样胆大妄为,而其他共生体竟然对他的恶劣行径视而不见!研究师愤怒地看着他,就算大脑里有着全人类都无法忍受的恶毒的脏话要破口大骂却呼吸困难无法发出‘呜呜’示弱声之外的任何音节。
“不能冰冻处理吗?”
一名共生机甲抱着最后的侥幸说道,在场的人没有蠢货,这个办法如果可以绝对不会走到要让他们回收同伴的地步。
“这些精神毒素具有强大的再生扩散性,尤其针对共生机甲体,就算把他们全部密封起来,也无法防止毒素的泄露,更可怕的是它的传染性和从未记载过的寄居性,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要给这些人陪葬。”
杀一个人可以就一艘船的人,这样的取舍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绝对是煎熬。并不是每一个人的心理都强大到对自己的同伴出手而毫不手软。
时间却不允许他们有任何犹豫,更有人已经为他们做了决定。
在场的共生体们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听一名研究师惊呼了一声。众人看去,只见光幕上不断攀升的数据蓦地戛然而止,毫无预兆地跌到了零,而躺在医疗台上的共生机甲体们已经断了气。
一股沉默的压抑的心情带着刺骨的冷意扎进他们的心脏和眼球,他们纷纷回过头去,看到首领站在众人身后,阴沉而失望地看着他们。
“你们是战士,不是慈善家。你们要做的就是听从命令,无条件地服从我,如果有谁还有异议,现在,立刻说出来。”
他甚至没有看一眼,被他强制回收的共生机甲体们,只是森寒地看着眼前沉默的共生机甲战士们。感觉到他们的隐忍和畏惧,首领这才叹了口气:“带他们回去,厚葬。”
几名共生机甲体猛地红了眼睛。回去,哪怕只是尸体,他们也不想客死他乡,但风光大葬又怎么样,被追封为壮烈殉国的烈士又怎么样,他们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窝囊地躺在医疗台上以最悲哀的方式,死去。
他们,不愿意成为下一个。
其后,有一两名首领在共生机甲显露出毒素携带性的时候下不了狠手,最后一整个星舰都成为精神毒素的盘中餐,为异势力组织所俘虏。
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首领们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定。一条人命与一船人的性命如何取舍,对于他们这样的决策者而言从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他们却没有看到共生机甲战士眼神中的疑惑和愤怒。
“桑格,”一名共生机甲战士从狠狠地合上书,将书籍塞还给它的主人,道:“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被称呼为桑格的青年看起来十分年轻,他过分白皙的脸上稀稀拉拉地长了一些雀斑,哪怕已经是科技发达到瞎子也能借助手术看到光明的时代,青年却依然戴着厚厚的复古的眼镜。
他小心翼翼地将被凌虐的书本收回,井然有序地归放在书架上。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成为耍把戏的猴子,别人观赏还不付门票费的那种。”军官自顾地说了下去,“那些王八蛋肯定是想要我们内部自相残杀,不过,首领这一次怎么能这么决定,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克隆人取代了。”
身材纤瘦的桑格一身同款的战斗服,手指抚摸着手中的书籍,动作轻柔而充满美感。他的嗓音比他的外表截然不同,低沉磁性的低音缓慢地道:“世间万物,皆为刍狗。你能杀他,他也能杀你。为什么要这样生气。”
“挑我能听得懂的再说。”虎背熊腰的军官没好气地道,“那些人死了就死了,谁杀谁管我什么事。只是,你不觉得一个共生体用这样的方式死去,欺人太甚了吗?”
“你心中有愤怒,因为你有畏惧,是这样吗?”
青年还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模样,但已经成功地堵住了军官的话头,暗恨地憋住了原本打算手的话,说道:“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老子就算怕了又怎么样,你倒是有本事和他讨教去。
“哼,老子就算怕了又怎么样?也没什么好丢人的,难道你不怕吗?你可以不怕死,但你作为共生机甲,难道就不怕被回收?我宁愿自爆找一群人陪葬,也不愿意用这么窝囊的方式死。”
“恐惧,是用来战胜的……”青年喃喃地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在回忆这是哪位名人留下的箴言,半晌才回神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我现在不敢这么肯定了,没准我哪天出门一个不留神就染上了精神毒素,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像得了传染病一样被医疗师隔离,然后就等着我身上的数据告诉他们,我也会变成精神毒素携带源,成为害死整艘星舰的战友的罪魁祸首,然后被人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回收。”
军官说着,手背因为过于用力而爆出一根根青筋,“你甘心这样吗?桑格,你可以容忍吗?”
桑格看了他一眼,“人类因为未知而恐惧,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你能跟我说点人话吗?”军官郁闷地道。
桑格小心地将自己的书收起来,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