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朝那小太监点头问道,“何事?”
“奴才受风侍卫所托,来接贺兰公子出宫。”那太监腰身弯成一道拱形,话语甚是恭敬。
狄仁杰回头看了敏之一眼,点点笑意仿佛潆绕晴空下的云絮般悠然夺目,“看来贺兰公子是真忘了。”说着,抬手朝敏之一揖,“既然宫门已在眼前,贺兰公子,告辞。”语毕,狄仁杰迈步往宫门方向走去,身影未带一丝的停留。
敏之望着狄仁杰远去的背影出了半会儿神后,才在太监的轻声提醒下走出了宫门。
坐了轿子刚到回府中,一下人即刻捧了张帖子朝敏之弯腰请示,“大公子,赵府安公子请人送来帖子,邀公子醉香楼一聚。”
敏之顿时双眉紧蹙,看也不看那帖子一眼,“丢出去。以后再要是赵安送来的帖子,一律不收。”
那下人一顿,随即回神,“是。”
敏之走至大厅坐下,等丫头端了茶来敬上后,才问风若廷,“我且问你,若我自己想要座府邸,有何办法?”
风若廷稍作思忖后回答,“须得公子建功立业,官拜正三品,皇上特此下旨赐府才可。”
“建功立业,皇上特此下旨。”敏之有些气馁地往椅背上重重一靠,叹息道,“谈何容易!”
“公子如今是正三品下,”风若廷被敏之的举动引得有些想笑,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后随即恢复,“只要公子再建些功绩,便可请求皇上下旨赐府。”
“建功绩?”敏之摇头道,“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不行,武不懂,叫我如何去建功绩?”
一语道出,风若廷也倍感哑口无言。
自公子失忆后,不但是前事尽忘,就连那一点儿拳脚功夫也跟着一起消失无影。如今即便是放他独自一人在宫中行走也会迷路,若说是要建功立业,确实极有难度。
见风若廷半晌不吭声,敏之撇着嘴角道,“看看,连你都这么认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敏之捶了捶略为酸痛的腰侧,“其实,真要有属于自己的府邸,倒也不难。”
风若廷一惊,忙问,“有何方法?”才说完,又觉自己言语失敬,忙俯身告罪,“请公子恕罪。”
敏之挥了挥手,看着厅内并无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这几日我思前想后,总觉得自己势单力薄。”顿了顿,想到接下来的话也不知算不算大不敬,敏之犹豫片刻后,接着道,“你不是外人,我告诉你了,你可别走漏的风声。”
风若廷立刻垂首作揖,“属下自当为公子守口如瓶。”
“那好,你听着,”敏之附唇至风若廷耳侧轻声道,“在宫里,若想活得安稳,只能……”
说完后,敏之移开双唇,风若廷矍然大惊,“公子,这,这万万不可!”
“你不信我的?”敏之眼波流转的刹那,眉宇间氤氲着暮霭烟云,“我今日跟你说的,并不算是忌讳。你只管瞧着好了,总归有你相信的时候。”
风若廷身子一僵,立时石化在了原地,脑中嗡嗡一片作响。
见风若廷这般反应,敏之悠扬起笑,透净的黑眸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
“行了,这话你烂在肚子里。”敏之伸手拍了拍风若廷的肩头,笑道,“信或不信并不相干。总之活得安稳,才是我最想要的。”说罢,起身朝后院的厢房了去。
看着敏之转身离去的背影,那灿烂夺目的笑容映在脑海经久旋宕,犹如清晨初生的朝阳般揉进了风若廷的心底。
公子好像……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的异样……不象是最初的fēng_liú纨绔,也不似坠马后醒来时的惊惶不安……
风若廷内心深处忽然有一种奇妙波动,仿佛平静的水面瓢下了一枚绿叶,微波涟漪缓缓漫延、散开……
深宫隐晦
李弘至大明宫见驾时,正巧看见狄仁杰从栖凤阁内走出。看了一眼逐渐远去的狄仁杰,李弘心底稍作疑惑后,迈步走进栖凤阁大殿。
武曌早已在殿上等候,见李弘走进,毫无表情的脸上勾起一抹淡淡笑意,然而笑意未到的眼底却是冰冻如雪。
“儿臣给母后请安。”李弘掬身朝武后行了大礼后,退至侧边站定。
武后水漾清眸直直盯视了李弘半晌,秀丽眼波里溢动着一线微不可见的波澜,“今日下朝后有官员来奏,说利州又有百余奴隶集体出逃。依着弘儿的看法,该如何处置才好?”
李弘闻言一惊,一股莫名的异样在心底悄然升起。
历来这等小事皇后都是一人做主,从未过问他人。今日突然叫自己前来,也不知到底所谓何意。
李弘不敢妄自回答,只得弯了身子小心揣摩,“回母后,依儿臣所见,利州关押的降奴若是真是归顺大唐者,即便是赦了他的罪行,也是无妨的。”
“哦?”武后挑起一边的眉毛,话音末端缓慢绵长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意味,“弘儿真是仁慈心善。”
笑盈盈地看着地下的人儿,武后眼底利芒一闪而过,“只是弘儿可曾想过,那些降奴即便是嘴上归顺,但国仇家恨,又有几个是能真正忘记的?”武后眼中萦笑,却毫无一丝温度,“这人心复杂,看不穿猜不透。弘儿可能保证,这世事变化尽能手握掌中吗?”
李弘抬头望了武后一眼后再度垂首,黑眸蒙上一层犹豫不决,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停了片刻,李弘才复又作揖答道,“儿臣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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