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你来干什么,就算是我求你了,你能不能放过我和我家里人?
陈止行说:“我只是来看看老人,没有别的意思。你不高兴,我放下东西就走,总可以吧。”
他看起来真心实意,语气甚至有些委屈,沈言殊无动于衷,声音平板,表情麻木:“请你走。”
陈止行苦笑:“我昨晚连夜赶路过来,今天一大早又起来开车……你连让我见一面都不肯?”
“你以为你是谁,”沈言殊说,“你凭什么见我妈?”
陈止行脚尖在地面上蹭了蹭,抬起头盯着沈言殊看,半晌说:“我对不起她老人家,给她认错,行吗?要打要骂,我绝无怨言,行吗?”
沈言殊看也不看他,说:“省省吧。有这闲心,你高抬贵手,以后再也别来,就是行善积德了。”
陈止行放下手里的东西,揉揉眉心,从口袋里抽了支烟准备点。
“医院禁烟。”沈言殊说。
“我就没有一点机会了吗?”陈止行侧头看他,说:“连亡羊补牢的机会也没有?”
“我不是早说过了吗!”沈言殊火气上来了,眉头紧皱,如果手里有把刀,他大概早就捅过去结束这无意义的对话:“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我说的话听进去,哪怕就一次?”
“我听了啊。你说过,你有人了。”陈止行表情平静,“可是现在人早走了,扔下你,说回国就回国。我没说错吧?”
他扔了手里那根没点的烟:“你看,事情总是这样……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被丢下的那一个?”
沈言殊解开外套的第一颗扣子,活动了一下肘关节,他想不出来如何能够解决眼下这种局面,如果动手能解决,那就动手吧——除了几年前的那一次,他已经太久没有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好好打一架了。
陈止行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微微笑了,问:“手腕还好吗?”
沈言殊差点就对着他的脸挥出了第一拳,但是他没有,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严楷。
三个人在住院楼前形成一个诡异的三角形,沈言殊挫败地收回手,低头用力搓搓脸颊,心里异常屈辱。严楷注意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氛,瞟了一眼陈止行,对方恰巧也在看他,目光挑剔,像在打量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严楷没说什么,径直走到沈言殊身边,揽着他的肩膀低声说:“熬一整夜也累了吧,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就行了。”
沈言殊迟疑着不见动作,严楷便靠得更近了,嘴唇几乎贴在他耳朵上,说话只有气音:“去吧,回家补一觉,我替你揍他。”
这时候笑真是不合时宜。沈言殊心头一阵暖,却又有点担心,捏了捏严楷的手,说了句你自己小心,转身走了。
陈止行冷眼看着他们的小动作,一脸不以为然。
沈言殊离开之后他说:“既然走,就该走得干净点。”
“这句话我原样奉还给你。”
“你是在害他。”
严楷伸手将袖子挽起一折:“别说废话。要么你现在就走,要么在这打一场我赶你走。但是先说好,你打输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来。”
陈止行挑挑眉:“这算什么?你有把恋人当赌注的习惯?”
严楷不耐烦地说:“不关沈言殊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就凭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我打你一百次都是轻的。”
陈止行脸色难看得很,沉默了几秒钟,严楷催他:“要打就快。”
陈止行脸上的笑容扭曲了:“你开什么玩笑,打架?在这里?你以为你演电影?”
“那就快走。”严楷冷下脸来,“再让我看见你纠缠沈言殊,别怪我不客气。”
沈言殊回到家,并未急着上床休息,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咖啡,趴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过了二十分钟门铃响了,他去开门,严楷进来,一脸轻松地说:“他走了。”
沈言殊有点担心:“他不会……又折回去吧?”
“你想什么呢。”严楷说,“你以为他来干什么,你都走了,他再做这些,给谁看?”
沈言殊一怔,苦笑道:“也是。”
“我给了他一拳。你该看看他那表情,真是精彩。”严楷抢他手里的饮料,沈言殊闻言仔细看他的脸,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周围有人看,拿手机拍,他就马上跑了。”严楷冲他笑,懒懒地说:“我想他大概不会再来找你了。”
沈言殊松了一口气,拐回沙发上坐下。
严楷喝完剩下半罐咖啡,把罐子捏扁扔进垃圾筒,和他一同看起了电视。节目播了好一会儿,沈言殊才迟钝地发觉他们之间空了好大一段距离,他偷偷抬眼去看严楷脸色,只见他非常平静地目视前方,嘴角抿着,毫无波澜。
沈言殊心里咯噔一声,开始小幅度地向他那个方向挪动,像一只爬行缓慢的乌龟。
他蹭到严楷身旁,见人毫无反应,于是厚着脸皮头一歪倚在他肩上。严楷还是无所表示,沈言殊索性躺下来拿他的大腿当枕头,盯着脖子和下巴看。
严楷低头看他,不说话。
沈言殊小声问:“生气了?”
严楷动了动嘴唇:“原来你能看出来啊。”
沈言殊戳他的脸,故意装傻卖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道:“哇,你竟然也会生气!”
严楷气得只想把他按在腿上打一顿。
他绷着脸说:“如果不是被我撞见——你是不是什么事都不打算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