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褚老师就要把我赶走了……”景飞注视着碗里不多的粥,似乎有些不舍似的,“不能赶紧喝。”
“呃……”褚黎一噎,明明满腔的不满都在喉咙口,可看着昏暗的光线里景飞单薄的身影,他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小子,平时总是一副嚣张的样子,难得柔和下来,他也不能总是针对他吧。
“锅里还有的是,没吃饱就再去盛。”褚黎冷淡地说了一声,就坐在一边的沙发里不说话了。
“哦。”
“死小子,你吃那么多干嘛!又不是什么仙丹,还能把自己撑到吐了!”褚黎拍着景飞的后背,看他抱着马桶脸色铁青,真是骂娘的想法都有了。
从八点到十点,他还以为那小子就在客厅磨蹭着不想走呢,没想到他竟然还真在履行“吃饱了就滚蛋”这句话,硬生生地把一锅粥都给灌了下去!
靠,这可真是现世报!
褚黎重重地拍了景飞两巴掌,看他吐得脸惨白惨白,嘴里骂骂咧咧总是停不住。他心头就是气,就是窝火!就是想揍人!
“妈的,你就是来克我的!”褚黎把腿脚酸软的景飞提起来扔在床上,门一甩,拿了烟盒和打火机,走阳台抽烟去了。
胃部火灼烧似的抽痛,景飞像个虾米似的缩成一团,在被子里打哆嗦。
阳台上烟头的火光一灭一亮,褚黎的神情笼在夜色和烟雾间,蒙蒙昧昧,看不真切。
☆、麻烦
景飞走了。
就在褚黎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收留了一只流浪狗过夜的时候,按灭烟头,走进屋里,被子还团在一起,他正要走出去,却不由皱着眉头把被子一把掀了开来。
空的。
“景飞!”褚黎在屋里喊了一声。
空荡荡的,竟然有回声。第一次,褚黎觉得屋子竟然这么大,大到似乎冰冷,连雪白的墙壁都在反射着冷光,好像能照出他孤零零的影子。
一时间居然有些慌张,急忙忙地在屋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人,又冲出门,顺着走道往下看,声控灯全部黑着。而走道里一丝声音也没有。
褚黎不耐地抓了一下头,反复告诉自己要镇定,可是胸腔里那个东西却跳动得仿佛跑了三千米。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蹬着拖鞋,冲出了公寓楼。
小区的灯很暗。
一走下来就好像被黑夜包裹住,那种浓稠的孤寂和凄冷侵袭过来,一瞬间把人吞没,无法喘息。褚黎的目光在无边际的黑暗中游离着,死寂足可以形容深夜十二点的偏僻小巷。
景飞一走就像失踪了似的。家里联系不到,学校不见人影,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褚黎桌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即使上课的时候,似乎也比平时更加心不在焉。那个混小子,他还没有问清楚他浑身的那些痕迹是怎么来的,他居然就敢给他玩失踪!
把他这个老师当什么了!
“褚老师,下班了!一起喝酒啊!”期中考试刚过去,几个班主任都有些松了劲儿,勾肩搭背地过来叫褚黎。褚黎摇摇头,递了一盒好烟过去,笑笑叫他们好好玩儿,然后骑着自己的小电动回家。
“哎呀,褚老师真是气管炎啊!”远远地,还能听到四班那个“大嗓门”的调侃声。
褚黎只当没听见,从超市里提了几罐啤酒,跨上小电动,慢悠悠地回家。
杜枫有阵子没来了,估计是又搭上新岔子了,他这倒是第一次自己买酒喝。叫了白蕴来喝酒,这丫的也不搭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谷谌就不用想了,在哪个国家还不一定呢。
拐个弯儿把小电动塞进车库里,拔了钥匙,褚黎提着啤酒,夹着一沓试卷,上了楼。
门口却隐隐有个身影蹲着。
褚黎一眼望见的同时,头顶的声控灯也亮了。那身影抬起头来,嘴角一拉,一抹痞痞的笑意就露了出来,“褚老师,你回来了。”
褚黎一震,却毫不在意地走上了楼,拿钥匙开门,把身边冲自己笑得谄媚的人无视了个彻底。就要关门的一刹那,一只手臂伸了进来。褚黎真想重重一幢,把这小王八蛋的手臂留半截在门里,可对上那门缝里满是笑意的眼睛,他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身换了拖鞋,进了屋。
试卷扔在茶几上,褚黎进厨房弄了锅鸡蛋面。景飞跟在他身边脚前脚后的,像是跟屁虫似的,几次受了褚黎的白眼,却只是当没看见。
“褚老师……”景飞急着开口。
“吃!”褚黎把面放在景飞面前,“吃完了想睡觉就留一晚,我还有事,不招呼了。”
“褚老师!”景飞连忙跑了一步,一把抱住了褚黎的后腰,“褚老师你别生气!”
“你……”褚黎刚要推开,鼻子却闻到一股子血腥味,赶紧把景飞扯开,上下一翻打量,“你他妈又伤哪儿了!”
“我没事。”景飞看着褚黎皱紧的眉头,却满足似的笑了起来。
“笑屁!”褚黎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没耐性了,尤其对着眼前这个小混蛋!一把把景飞拽过来,袖子往上一撸,那满眼的血色几乎让褚黎惊呼出声,密密麻麻的鞭痕满布景飞的手臂,外套一拉下来,胸口的衣服都被血染透了!
那一刻褚黎只觉得心口一颤,就像是心脏被狠狠拧了一把似的,鼻头酸的似乎要掉下眼泪来。这混小子!这混小子又从哪儿弄了一身的伤回来!看那血汪汪的,根本就没有包扎过的样子!
“过来。”褚黎声音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