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再睡一会人就该好些,可过了午后烧得更狠,热死捂着人,蓝黎眼睛里都开始泛着水汽,红通通的眼角看起来惹人爱怜。陆莫城看着十分心疼,亲一亲蓝黎上挑的眼尾,隔着被子轻拍哄他入眠。
见蓝黎睡得沉了,陆莫城才得闲,赶紧出趟门去给人抓药。
皇城里谁不知道这个陆尚书家的小少爷,南疆戍边的陆大将军。陆莫城名声在外,虽说人看着不着调,但百姓对他尊敬大过敬畏。
药店掌柜的见是陆莫城亲自来抓药,以为是府上的大人有恙,便管他治的是风寒还是热感,什么名贵给什么。陆莫城虽说不懂药,也觉得药铺掌柜给的药贵得很,偏偏掌柜的不肯收钱,吓得陆莫城只抓起一帖风寒药,扔下银两就跑。
药铺掌柜抓着柜上几提补药就要追,吓得陆莫城一路狂奔,掌柜的年纪大了,追了不过十米开外,就跑不动了,只能扶着别家铺子的门柱一边大喘气,一边喊着“陆将军您的药……”。
陆莫城也没想到掌柜的比看上去的不中用,等他放缓脚步,那掌柜的早就远得看不见了。摸了摸鼻子笑开,沿街优哉游哉地闲逛。午市热闹极了,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心情这样看一眼四处的风景。
只怪自己当初弄丢了蓝黎,那些没有他的日子里,自己过得浑浑噩噩。虽说每日在外游荡,但现在回想起来,只有一片茫然空白。
抬眼看见不远处的铺子,是京城有名的酒酿汤品铺。听人说起他家的酒酿甜汤有奇效,若是家中有病人肺热易咳,只要喝上一盅他家的酒酿雪梨百合玉丸子,立刻就不咳了。陆莫城记挂着蓝黎起来时声音喑哑,想着买些给他润润喉,就朝着甜汤铺快步走去。
陆莫城要的多,还得是现做的,店家着自家夫人亲去打点,还要多费些时间。陆莫城结了账,百无聊赖趴在柜面上听外头乘凉的旅商谈天说地。
他们先说的是这一路上的见闻。走南闯北的谁没个小故事,添油加醋这么一说,陆莫城也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呀,其中的一个旅商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来,压低嗓子说起悄悄话来,“这位兄台,在下跟您说,前些日子在上津西……”
因着旅商甲压着嗓子,陆莫城听不清晰,见他藏藏掖掖地说话,就更加好奇。不由得屏息凝神立着耳朵仔细听。陆莫城好歹是个武将,自小习武耳力也有所精练,别说是压着声儿说话,就是百米开外轻功出众之人的脚步声也能分辨出来。
他细细听着,原本还是一副津津乐道的模样,陡然就变得严肃起来。
原来旅人甲前阵子在上津西做药材周转的行当,结识了江湖中某庄的大人物,两人作伴饮酒,这大人物酒后失言将其他门派掌门被杀一事说漏了嘴。具体发生了什么就不赘述了,让陆莫城万分紧张的是杀害这一派掌门的人。
大人物说道,武林中惊现一独行杀手,传闻其容貌昳丽,形如谪仙。不论是谁要杀人,或是要杀谁,只要给得起价,就杀得了人。没人见过这杀手的真容,也不知男女更不知姓名,传闻但凡见过“他”,或是“她”的人,都已成了刀下冤魂。
听到这里,陆莫城权当是江湖说书杜撰的风闻,但渐渐听到最后,就算不当真也得当真了。旅商甲的故事不知真假,只听说江湖中有人下了千万重金,追命文上竟指明要拿暻氏王朝的年轻帝王——暻洛性命。
提及暻洛,陆莫城就不得不当回事了。
他留下地址,压上纹银,仔细嘱咐店铺老板将药熬好,与酒酿甜汤一起温着送到蓝黎住处,并千万叮咛老板要看着蓝黎喝了药才能离开。
陆将军吩咐,老板不敢有异。见陆将军如此谨慎,地址上写的又是皇城里尚好的豪门院落,兴许说陆府家人,或者是皇亲国戚,总之不敢怠慢,在陆莫城离去不多时,准备妥当,之后就一一照办。
另一边的蓝黎睡了一觉风寒就好了大半,只是还显困顿便随意歇着,这时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连忙起身出去应了门。来人是一个头发半百的老头,自称是某铺子的老板,奉陆将军嘱咐,给大人送来汤药。
东西提进正厅,战战兢兢将陆莫城的亲手信转交给了蓝黎。
送走铺子老板,蓝黎展信一看不由得扬了扬嘴角笑开。这陆莫城明明有要事分神不能,还记挂这里,罗里吧嗦写了一堆,才说道晚上见。蓝黎折了信塞进怀兜里,喜笑颜开去喝汤药了。
吩咐好店铺老板的陆莫城这才安心。回府取了匹马就直奔宫中,对守门士兵言道有要事相商,就被放进去了。
这天暻洛正百无聊赖,又不想被太后念叨着要孙子的事,正窝在书房里避难。见陆莫城一脸焦虑地跨进门又重重阖上,还以为他和蓝黎还没能和好,立刻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
暻洛扬手挥退了小太监对陆莫城说道,“蓝黎终于看清你本质,不要你了么?”
陆莫城翻了个白眼,“呸,我和我蓝黎好着呢,不劳您费心!你这模样还真是……都不想管你了。”陆莫城嘴上虽这么说着,还是将这独行杀手的事说给暻洛听。
暻洛若有所思,淡淡一笑,端起手边茶水抿了一口,“穆颜给了我一条命,我只得活着。但是管不住别人想让我死。要真有能拿我命之人,给他便是。待我在奈何桥上追到穆颜倒有交代,恐怕他也舍不得怪我了。”
陆莫城但见暻洛还能如此淡然,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