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映照得火鸦岭上通红一片,却又备显萧索。
火鸦岭,实乃武陵大山深处一奇怪所在。
方圆数里,尽皆枯树古藤,加上无数栖息的老鸦,偶尔呱呱惨叫,不是乱坟岗,胜却乱坟岗。
故老相传,这里曾有一千年桃树精,欲渡劫化形而飞升,不料劫雷之下,粉身碎骨,从此方圆数里,不留青色,寸草难生。
传言是否为真,那就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
至少,说寸草难生也太过了,充其量是草木萧疏。
两人一魂,并一马,赶在天光尽灭前,来到一破败庙宇门前。
连河看着眼前的破庙,尽管到处残垣断壁,但好歹庙门尚存,大殿也还齐整,明显比那山神庙,要高端大气上档次。
楚跃打头敲门,无人应答后,才进得内院。
从周围痕迹来看,这里估计已很久没人住过。
到处都落满灰尘,屋顶也破烂不堪,破洞连连,唯一还算完好的,估计就是那座正殿。
但依稀之中,还可以见昔日之繁华。
楚跃四下转了一圈,未发现异常,这才给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小连河解释:“出门在外投宿,荒洞也好,破庙也罢,虽说不大可能巧遇其它投宿之人,但世上不乏巧合二字,敲门问话是一种礼节,更是表明自己无害的态度。”
小连河恍然地点点头。
连河也不由佩服楚跃这个侠客的江湖经验之老道。
简单收拾出一个地方,楚跃升起了一堆火,自怀中取出干粮,与小连河一道分食。
身为魂体的连河却无奈坐在一旁,这种被忽略、被冷落的滋味,虽然知道此非对方本意,但心里总觉着不好受。
篝火在夜色中缓缓燃烧,时间也在无声中流逝。
两人吃完干粮后,相继开始盘膝打坐。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看来任何高手,都是一步步积累上去的。这点上,连河十分佩服习武之人的执着。
他闭目默诵了一会儿那观神法门后,有些意兴阑珊。
遂开始把玩手中青铜镜,唯有摸到这镜子,他才确信自己曾经在另一个世界生活过,才相信自己的确孤魂来到这个异世。
把玩着镜子,连河不由自主去想当初在连家柴房,这镜子上浮现的那几行诗句。
“诗句太过深奥,虽半年过去了,但仍为得真正领悟。”连河微微叹息,自言自语道,“不知何日,才能摆脱这种遗世而独处的孤魂状态?”
夜色,越来越浓。
深夜以后的破庙,比连河想象中的还要安静。
也许是这里太过偏僻的缘故,破庙到现在都没有再进来一个人。
这让连河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但具体是什么,他现在也说不出来。
入夜以后,山上的寒气渐渐重了,到了午夜时分,外面开始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屋檐滑落。
咔嚓嚓!
一声惊雷,瞬间照亮了整个破庙,刹那间的亮光,映照出了背后森冷的金刚神像。
连河被雷声惊醒,四下看了一遍,并未发现异常。
唏聿聿!
庙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里有座庙,进去躲躲吧。”
庙门外,一群背着钢刀的精壮汉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身上披着厚厚蓑衣,带着一股浓郁的雨水气息。
从装束来看,这些人应该是镖局的镖师,当然也有可能是走南闯北的武商。
“******,突然间就下起了雨,这鬼天气!”
一人脱下蓑衣,大声咒骂起来。
“谁说不是,大白天还好好的。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接话,“兄弟们,听说了吗大半年前,青微城外发生了一场大战,说是连那六月不净庵的半山老尼,都重伤差点死去”
“是极,是极。二哥,我也听说了,说是两名先天高手,一个半步先天的圣女,一起围攻一个剑客,结果两死一伤。”又是一个清朗声音跟话。
这群人自顾走路、喧哗。
大殿内的小连河,一脸紧张的看着楚跃。
楚跃却一副云淡风轻,反低声安慰:“别怕,都过去了,外面不过是一群喜欢磨牙的江湖走镖人。”
“娘的,都先天高手了,还这样打得头破血流,为此送命,到底所为何事?”那瓮声瓮气声音继续道,“没听说江湖上最近有什么不死不休的恩怨?”
“这心中有隙的事儿,谁会揣得清去”一个稳重的声音插话道,“我倒听说,似乎和什么仙家入门有关?”
“老三,你说的话可真?”那瓮声瓮气的声音,莫名惊诧,“莫非,江湖上传说的升仙引,竟真有?”
听老大这么一说,众人纷纷住口。
最终,还是那老大兀自打破沉默,摸了一把脸上雨水。
自嘲道:“什么狗屁升仙引,这世上哪有什么仙家门派,没看那茅山的清源老道,自称什么灵宝大道君嫡系法脉,每日里口中不是念诵《洞玄经》,就是《黄庭经》,《度人经》香火不断,清修不辍,避尘离世几十载,最终还不是驾鹤而去。不说远的,这百来年谁听说白日飞升的仙人故事了,那些个武道先天高手,虽说能活个百岁,不照样天寿尽了,化为一抔黄土”
“就是,大哥说得对。还有那六月不净庵的半山老尼姑,你说你在湖州的六月不净庵守着个炼丹炉,一守就是七八十年,丹药卖得老贵了,平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