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琳净身晚,除了没胡子外声音听不出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店家毫无怀疑接过银子连声道谢一边还扯着嗓子叫道:“前头爷可好走,和夫人早生贵子啊!”
“噗。”皇帝跨出门时差点被店家的话逗得被门框绊倒,蓁蓁赶紧扶着他嗔怪:“小心点,三十而立而已,怎么腿脚都不利索了呀。”
皇帝抓着蓁蓁的手说:“贵子,贵子。贵子正在他屋里睡着呢。”
“卖东西的总得讨点口彩才能让人多掏钱。”她扶着发间沉甸甸的花簪说,“您瞧他刚刚说了几句好话,您不就高兴地让他做成一笔大买卖?”
皇帝替她稍稍整了下花簪,点点她鼻尖说:“爷能不知道家里什么都有?”
“那您还破费?这东西是好,可这样式到了家里也没地方戴。”
皇帝拉着她往阊门大街尽头的山塘水巷走去,一直到水岸边时见到了候着的苏州织造祁国臣。祁国臣身后是一条船,上有船夫两名。
皇帝扶着蓁蓁上了船,侍卫和翟琳也跟着分站在船头船尾。皇帝入了船舱坐定,打开舱内的竹窗吩咐道:“开船吧。”
船应声就缓缓滑动,皇帝这才说:“朕让人在西山脚下相看了一处园子,原是前明李氏的清华园,现如今虽已破败不堪,可好在这园子水面极大,收拾好了定有意思。这回在南边你要有看中的园景,回去了尽可说出来让人去办。等园子造好,你说有没有地方戴?”
“园子?”蓁蓁虽然曾听皇帝提起过此事,可她只以为他是戏言,没想原来连地已相看妥当。
“宫中不是四方天,高墙困,连植一株草木也要花费许久吗?”这话原是蓁蓁抱怨的,皇帝记得倒是牢,蓁蓁笑了起来,河岸上的灯映在她娇柔婉约的脸上忽明忽暗不可方物。
“有了园子,能躲得的时候更多些,朕把湖心最好的岛留给你,若是不想见人,就把岛上的小桥给收了,这样连那只大黄猫也窜不进去。”
皇帝伸手揽过她肩靠在船窗看景,山塘水巷直通虎丘,沿河皆是富贵人家的宅院或宗祠,今日家家点灯,人人走街串巷。船再往前一刻便能远远瞧见虎丘,这昔日吴王阖闾藏剑之所今日沿着山脊都点满了花灯,风吹灯摇,照出姑苏的十里繁华富贵,锦绣山河。
眼前的虎丘,从吴王阖闾铸剑时的肃杀到今日佛香萦绕的柔和,千年岁月流淌,不变的怕只有花灯映照的山路。阖闾也罢,皇帝也罢,都只是虎丘一时的主人,一时的过客,他们能造就它的繁华,但带不走它的美。
船穿过水面横跨的月桥,对面另有一艘船与他们的船狭路相逢,船家互喊着号子,灵巧地躲避着,只有船舷些许碰撞发出木板敲击的闷响。就在船穿出桥洞的一瞬,虎丘上绽出了第一朵烟花。
接着,便是十里山塘花千树,花炮盒子粉纶挥霍,声震如雷,天灿如白昼。
岸上家家户户都涌到了街上,上至八十老妪下至黄口小儿无不雀跃欢呼赞叹是康熙盛世。蓁蓁也在船上拉着皇帝喜笑颜开,在烟火最盛,万花同开时,皇帝突然揽过她吻了上去。
蓁蓁先是愣住,随后展颜,两人躲在船舱的晦暗中缠绵悱恻,世间的喧闹显得遥远而不可及。船舱中只有彼此,眼中只有彼此,心中此刻也只有彼此。
待花火燃尽,皇帝才放开了她。蓁蓁低头擦拭着嘴角说:“还好没点灯。”
“点了又如何?”皇帝抱她在怀里一边问外头的侍卫,“还有多久到虎丘?”
“回主子,还有一里水路。”
蓁蓁拉着皇帝说:“您昨儿去虎丘可觉得妾说的对?是不是热闹非凡又梵音环绕?”
皇帝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