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瞬时心一沉,又问:“那别的呢。”
“这一卷么,王叔明画的,有文敏题字,算二档,折一半价就能拿走。另有的么,嘿嘿。”
店家起出两卷展开,蓁蓁一瞧也是不错的东西,她不解,店家说:“这也就十两的事,不也一样吗?”
“你埋汰谁呢!”李氏先不肯了,她吩咐道,“那两幅我们都收了,你再拿旁的来。”
店家识人看色,连忙又拿了一些青铜器皿、砚台官窑,尤其以一汝窑笔洗和一钧窑梅花瓶最为珍贵。蓁蓁不能辨真假,只见李氏点头,也不再多问。
其余大多是些吴门字画,好玩的团扇册页、美人图,她看了入眼的也有些,只想着一并带回去和细瞧。一直到最后,蓁蓁展了一幅扇面,却是文征明画的梅花扇。
“好物!”她问道,“店家,这个……”
“夫人好眼力,只是这个不巧得很。”店家长叹气,“这本是一对扇面,您瞧这背面的梅花词,只是上阙,另一阙在另一面上。可之前来了位不讲道理的爷,非强买了下阙那面,小的让他都带走,他还不肯了,出了双倍价夺了去,可怜这面孤零零地落在这儿。”
“这可太可惜了。”李氏也惋惜道,“文氏的梅花扇还是一对,这人也忒不讲理了,一对扇面就此分开,后会无期了。”
“可不是嘛……”店家长吁短叹,蓁蓁实在太爱这面梅花扇,店家逢她这样的大主顾,又这扇子其实早挣回来了,便赠与了她。
一直近黄昏,蓁蓁才与李氏心满意足地回江宁织造府。
···
江宁织造府正是曹氏目下在南方所住,曹寅之父与年初在江宁织造上病殁后,曹寅回江宁治丧并监理江宁府织造事宜已有半年,皇帝此回驻跸江宁府自然选择在曹府,其外还另见了自己的乳母孙氏。
皇帝正读纳兰容若新为曹寅所作的曹司空手植楝树记,他随口读出:此即司空之甘棠也。
六阿哥胤祚也在一边,遂问皇父:“皇阿玛,何为甘棠?”
“容若,这是你写的,你与六阿哥说吧。”
纳兰长拜便将召伯甘棠解与六阿哥,并说:“诗三百甘棠作: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剪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说。便是怀念召公之德。”
皇帝问胤祚:“如此可懂了?”
“这是以古人召公之德喻这位司空了?”
“正是,司空乃是这位曹寅大人的亡父。容侍卫正为他所手植的楝树作文,感怀他在江南的功德。”
“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胤祚复读了纳兰所吟诗经问,“可是望曹寅大人仍保有司空之德啊?”
童言无忌,曹寅却一下跪在地上泣道:“奴才不敢。”
皇帝心中也甚是复杂,曹家两兄弟,曹宣虽是乳母亲生,可论才德实干他的确更重曹寅许多,如果不是如此,也不会在曹玺后事上诸多纠结了:“楝亭你起来吧,你的为难朕何尝不知道啊。”
纳兰扶了曹寅起身,却看着六阿哥对皇帝道:“臣刚刚不过只念了一遍甘棠,六阿哥便能复述,又能解其中奥妙,着实聪慧过人。”
胤祚这些日子总跟着皇帝,最仰慕容侍卫的才学,这回听他竟然夸了自己一下子涨红了脸,反而不好意思地缩到皇帝身后软糯地说:“皇阿玛……”
“哈哈哈哈,胤祚你也会害臊了啊。”皇帝把胤祚从身后抱起来,又对容若道,“他近日回去就是歇息时也总夸赞你,既然你又夸他聪慧,不妨等他开蒙了,多多教授于他吧。”
纳兰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