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之后,我将云娥送给一位名士。这位名士与她的妻子很恩爱,成亲八年一直无所出,云娥易名陶云娥,成了他们唯一的女儿。
十六岁时,云娥嫁给了一个翩翩公子为妻。陶名士说,要娶他的女儿,就得一生只她一人,云娥过得很幸福,她育了一子一女,儿子为长,女儿生得美丽可爱。”
元芸立在一侧,看着面前的他们,这又是什么状况,为什么又出现了一个男子,还是蓝眼睛、棕色头发的,明明长得这么俊美,却是这样的依赖陈蘅,还这样的亲昵。
“云娥的女儿、我们的外孙女,她后来如何了?”
“她姓黄,叫黄秋月,她长兄唤作黄秋阳,十六岁时,爱上了一个江湖侠士,我那时是一个山野修行人,我悄悄去瞧过。她的胆儿很大,因不满家里相看的人家,自己跟着江湖侠士跑了。”
“那人可靠吗?”
“人不坏,只是不爱着家,总留她一个人在家,不过她是住在娘家的,长兄娶的妻子也疼她。”
“她又生儿育女了?”
“有一对女儿,女儿是孪生,她的女儿可比她要乖巧听话。”
两个人一个问,一个答,就像在聊天,却静穆与温馨得诡异。
云曦趴在陈蘅的腿上,不知不觉沉沉地睡去。
而此刻,慕容慬听到御狗禀报。
“太子妃寝宫有个男人?”
御狗连连点头,“还是一个很俊美的西域男人,长着蓝眼睛、棕色的头发,像猫儿一样趴在太子妃的腿上,两个人还说话,可亲热了。”
趴在她腿上说话,他都没这样做过。
慕容慬怒火乱窜,“奸夫!”转过身,嗖的一声提着宝剑直往寝宫去。
他忆起了冯娥所说的话,冯娥说,那个来自江湖、静默护着陈蘅的人,许才是陈蘅心中的挚爱。
陈蘅不爱他,他很无措。
他家看重她,她怎能不爱他。
寝殿上,很静。
陈蘅趴在元芸姑姑的腿上,“这是我欠他的,前世,他帮过我许多,我没想到,他会有前世的记忆。
元芸姑姑,我是九玄灵女,我是忆东、我是阿囡,我是那个给巫族与火族施下诅咒术的灵女。
九百年前,他是追随我唯一一个最忠心、不离不弃的侍卫,也是爱我重我的丈夫。
我与他生过一个女儿,她叫云娥,也是我今生的先祖。
九百年前的我,是现在的我的先祖……”
元芸姑姑轻柔地搂着陈蘅,静静地听她说话。
“我该怎么办?
我无法再爱慕容慬,我应该和云曦走,只有和云曦在一起,我才会幸福、快乐。
与慕容慬带给我的痛苦比,云曦给我的是守护、安心、快乐。
可是,我不能走!
我若走了,慕容慬一定会灭了火云国。
云曦不在乎火云国,我也不在乎,可我不想他背负骂名。
九百年前,我诅咒了巫族与火族,我与他用了九百年才再次相遇。
实施诅咒术,被诅咒的会痛苦,实咒的也会付出代价。
九百年,这么漫长,就算再多的怨恨,我也该放下了。
元芸姑姑,实施诅咒术的地方我知道在哪儿,我想解了火族与巫族的诅咒,我不想再恨了,我不恨了,是因为我已经无法再爱,不恨的人便无爱……”
“小凤儿怎不会爱,你学会了宽容,也学会了原谅,你很了不起。”
陈蘅问:“姑姑,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情感上,我亏欠了云曦太多,我想继续爱他,可我连爱的力气都被慕容慬耗尽了。云曦告诉我如何去爱,而慕容慬却只教给我如何怨恨与折磨。”
元芸姑姑悠悠轻叹一声,“你想怎么做都行,今生的你,不再是前世的你。”
“我在想,宿命让我回来,不是为了成全我与慕容慬,而是为了我与云曦。
我与云曦是九百年前的夫妻。在我是忆东灵女时,我盼着与她再续来生缘,所以,才会将自己的记忆封印在订情的耳坠里,无论百年、千年,只要他带着耳坠出现在我面前,我都要努力地忆起他。
而对慕容慬,我是宁可魂飞魄散,也不愿再忆起、再有任何纠结的人。
在我轮回生生世世里,竟然曾经那样简单又刻骨的爱过。
前世,我在冷宫时,是他数次救我,也是他助我避开了纳兰弄月的算计和迫害。慕容慬除了伤害我,他什么也没为我做过,唯一做过的,就是在我为救他而死之后,不顾我的反对,强行建造了逆转台,让我重生回来。
他给我的记忆太苦了,就算是重生,我也不想再记得他,所以,我把后来的记忆封印在元皇后的玉凤佩中。
因缘交错,我会为了保家人,将他从西市买下来。
如果一切重来,我想我不会去西市。”
慕容慬双腿沉重,他根本没有进入的勇气。
在她的心里,孰轻孰重,已然再是分明不过。
她盼着离开他的身边,只因他留给她的记忆全是痛苦。
她在后悔救了他,她宁可魂飞魄散,也不愿再遇他。
这是如何的深刻、恶毒……
她对他失望透了。
因为前世的伤害,她对他已然爱不起来。
元芸轻声道:“你还不知道吧,太子殿下奏请皇帝,让纳兰弄月去柔然和亲。”
“陛下同意了?”
“是,明日一早,和亲的旨意就会下达云容公主府。”
“慕容慬根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