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丞相家相中了刘文笙,听说他家的六姑娘早早就相中了,还送了刘文笙一双鞋子。”
“真是女大不中留,右丞相家这是瞧此人有才又是寒门学子,若结成姻亲,也能得他家提携,顺水推舟。”
陈蘅笑微微地问道:“左丞相家没招孙女婿?”
“招了,他相中的是状元柳仲原。”
“柳仲原的年纪可不小了,今年得有三十五了吧?”
左丞相的孙女最多十七岁,这可是大了一倍。
“左丞相夫人说,夫大妻少,这才是享福,说年纪大的男人疼妻子。”
祖父母做主的,孙女又不能反对。
“是他家哪位孙女?”
“家中行五。”
“五姑娘,她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惊闻消息,难产身亡,只得一体弱的弟弟,姐弟二人是在左丞相夫妇跟前长大的。”
“正是,丞相夫人说,她自幼缺了父爱,就得寻柳仲原这样的夫婿才好,听说五姑娘对这亲事也是满意的。”
大臣们自己乐意,皇帝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以才华和才干说话,柳仲原做为官,行事得体,才华也是一等一的好。
莫九郎听说兄长与庶弟都中了,心情更是沉闷,如果他亦中,定是状元之材,在他看来,自己的才华才是兄弟里头最好的,否则当初,父亲也不会荐他入仕。
长兄只是占了一个“长”字,哪里有他的才华好。
这样一想,他就更郁闷。
落榜的学子们开始结伴回乡。
因众多学子听说永乐府有天下最大的藏,不少人想去永乐府读书,以备两年后的科考。
燕京的学子们立时少了许多,只得高中的学子们留了下来。
每日都能听说某某谋到了去洛阳某县任知县的实缺,又有某某去了某部做庶吉士。莫勉之谋到的是去吏部做庶吉士,是正八品的小吏。
虽是庶吉士,但这是肥缺,在那里更能磨炼人。
莫九郎则是谋到去长安某县的知县一职,限期赴任。
商云进了都察院。
柳仲原则入了翰林院做正八品庶吉士。
谋到实缺的地方官员,拿到文书亦陆续离开燕京回乡,准备前往赴任。
所有谋到实缺的,无论是庶吉士,还是去地方赴任,都有三个月的假期,可以回乡处理事务,而燕京城内,更是天天都有婚娶喜事,几乎都是燕京姑娘嫁了今科进士,只等成亲就要随丈夫赴任。
莫四郎则拜托袁东珠帮他在燕京置一处宅子,他回家处理好家中事务,就要再回燕京,去吏部赴任。
四月二十日,莫四郎、莫十郎回到永乐府。
莫家有两子高中进士,大摆宴席,近来永乐府的庆宴不少。
莫氏早早就回娘家帮忙,与娘家的嫂子们说说笑笑。
陈蕴没有参加任何庆宴,在他眼里,这些人背叛了前晋,就是不忠不义,他不屑与他们为伍。
也是这一年,他的性子变得越发孤僻,时不时与谢氏发生一些口角争执。
莫氏从娘家回来时,已带了几分醉意,她是高兴,为自己的娘家侄儿们争气高兴。醒来时陈蕴正负手立在花园里,一声不吭,自永乐府的学子们忙着做学问、赴考以来,他就显得孤独了,尤其莫四郎带回谢霆、崔珩等人也参加了科举,只落在进士末尾时,他沉默了良久。
“对前晋贵族,北燕还是心存疑虑。”
“不。”莫四郎道:“殿试时,陛下下令封了名字进行点评名次,我去吏部时,有人告诉我说,他二人的实力原是同进士,是陛下觉得太难看,这才给提到进士榜上。北燕的朝臣们俱说,长安六杰,也不过尔尔,只懂书画诗词,正经的文章、造福百姓的才干却是差的。
为示公允,朝廷还公布了太原王道安的文章,与柳仲原、刘文笙等人的一比,高低立现,华而不实,王道安此次只是同进士,进入候补官员名册。
寒门学子多了晓民生疾苦,他们的文章朴实无华,却句句要害,今次殿试,题目是《论天下大势》,会试的题目是《百姓之苦》,我写了之后,感觉现在的朝堂与前晋是完全不同的。
北燕朝堂无遗士,名符其实。”
陈蕴没去莫家的庆宴,但莫四郎入夜后来寻他闲聊,说了此次去燕京的所见所闻。
一路上,再不见山贼的身影。
百姓们纯朴、诚实,忙着下种,若投宿百姓家,听说他们是永乐府的学子,也高看两眼。
这一路上,给他感触最深的就是,他们将会迎来一个盛世,在这盛世里,只要他们用心献出一份自己的力量,就能青史留名,就能成为能臣贤臣。
莫四郎甚至说了科考中,永乐学子被下毒,两位身居高位的丞相亲自探望,还指挥御医瞧诊、送药,又问他们“能坚持么?身体要紧,这次不能应考,还有下届,下次科考在两年后,只要有才,不曾没有报效朝廷的机会。”
这种关切与温暖,是他们从未感受到的。
前晋官员,做不到这样的礼贤下士。
莫四郎道:“论书法、诗词,我是不如你们长安六杰,但单说文章、才干,我自认在你们之上。阿蕴,你不愿入仕,我们谁也不会强迫你,只是你真甘心这样寂寂无名?”
“屈原有名留千古,那也晓民生、知疾苦,为国忧,任何一个不懂得天下百姓之苦的文士,做不成真正的名士,但凡名留青史,哪一个名士不曾入朝为官,不曾身居浪潮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