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远自是知道君九辰在看他,他由君九辰看,径自低着头,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直到君九辰不看他了,他才又转头看去,暗自叹息,眼底浮出了一抹怅然。
夕阳西沉,天渐黯,冰雪草丛里一片寂静。
孤飞燕和君九辰都没有太多的心思再去试探顾云远,他们望着渐渐变得冰海,各自陷入了沉思。
时间差不多了,再过一会儿,承老板就来了。这意味着,孤飞燕就要见着父皇和母后了!她终于还是紧张了,不自觉将君九辰的手越握越紧。
君九辰感受得到她的心情,他另一手覆上来,按住她的小手。他低声,“是开心的事,对吧。”
是呀!
终于能见着父皇和母后了,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不能哭的!不能让他们担心的。小时候,父皇最见不得她哭了。父皇主宰云空,覆手风云,但只要她一哭,父皇就不知所措。
孤飞燕认真地点头,“嗯!”
这时候,孤零零站在一旁的顾云远又一次看过来,他似乎也能感受到孤飞燕的心情。他就看了一眼,眸中怅然更甚。
这时候,一侧忽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笑声,“小燕儿……”
这声音!
孤飞燕瞬间怔住了。君九辰立马起身,一手护着孤飞燕,一手抽剑,冷声,“什么人?出来!”
岂料,孤飞燕却突然挣开君九辰的手,朝那声音的来向冲了过去,“干爹!”
她哭了!
刚刚才告诉自己不许哭,可这还未见着父皇和母后,一听干爹的声音,她就已经控制不住了。
这个声音,她印象太深了。
小时候,干爹每次出现在她面前,都跟她开玩笑,故意用易声术吓她。但是,她每次都认得出来。
是他,错不了!
孤飞燕很快就止步了,君九辰和顾云远也追了过去。只见,茂密的冰雪草丛里走出了一个黑衣人来。
只见他身材高大,一袭黑袍遮掩了全身,就连脑袋都罩着大黑兜帽,脸上蒙着黑布。昏暗中,他低着头,远远看去,仿佛就是一件大黑袍悬在那里。
任谁见了这模样,都会怯步。
可是,孤飞燕仍旧大步走了过去。她止步在他面前,一手捂着嘴,眼泪止不住地流。
黑袍人还未动,孤飞燕就像小时候那样,伸出出手去。
“糖!你要是……要是不给我糖吃,我就,我就去告诉我父皇,你又吓唬我!”
黑袍中伸出了一双手来。这手极其好看,指骨分明,修长温润。
这双手轻轻握着,似轻颤。
“小燕儿,你猜,糖在左手,还是右手?”
这声音,不再阴阳古怪,慵懒带笑,几分恣意,几分温柔。别说孤飞燕,就是君九辰都熟悉了。
孤飞燕哽咽不能语,许久才道,“都有,左右两手都有!”
黑袍人将双手的糖果放在孤飞燕小手上,终是摘下蒙面,扯去黑袍兜帽。
只见他一袭红衣如火,妖冶奢华,一双桃花眼微眯,透出三分笑意,七分宠溺。
十年了,他几乎没有变,依旧那么绝美得令天地无光,妖冶地令人魂骨俱消。
是他,没错。
云空药鬼谷谷主古七刹,云空医城少主顾七少!
第517章 有这个打算
十年时光,并没有在顾七少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这岁月是否在他心中留下痕迹,那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他连笑起来的样子都没有一点变化,而究其原因,莫过于他面对的是韩芸汐的女儿。他眯眼笑着,藏起了十年所有的怀念、歉疚、自责、担忧。他笑得那么好看,灿若桃花。以至于孤飞燕看着他这样子,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小时候。
孤飞燕使劲地擦眼泪,可眼泪却像是止不住一样,一直流下来。
“干/爹,燕儿想……”
她一开口就哽咽得说不下去。她又哭却又笑,真真像个小孩子。
原来,伤心和开心是可以共存的。
十七八岁的年纪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爹娘之外,竟还有一个长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能让她站在他面前就瞬间变成小孩子,不顾一切地哭鼻子。
这是此生最例外的幸福了。
很快,顾飞燕就像小时候那样,吃掉一颗糖,把另一颗藏起来,然后对顾七少保证,“干/爹,放心吧,我不会偷吃掉的,这是给我母后的!待会……待会我就拿去给母后吃。”
顾七少始终微笑很灿烂,直到听到这句话,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终是泛出了泪芒。他亦哽咽,“甚好,甚好!”
他像是习惯了一般,蹲下来。可一蹲下就突然意识到燕儿已经长大长高,变成大姑娘了,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蹲下来,双手抱起,举高的小丫头了。
十年不曾见,这小小的习惯竟都还在。
这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呀?
顾飞燕没想到干爹会蹲下来,她愣了,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潸然泪下。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这十年并没有过去,自己还是个小小的燕儿。大家,重新来过。
顾七少正要起身,顾飞燕就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干/爹,我想你了。想父皇,想母后,也想你!”
顾七少嘴角还噙着笑,只是,声音却沙哑了,“燕儿,干/爹也想你了,也想你母后……呵呵,干爹竟也挺想你父皇!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