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灌木上尖锐的刺给划破的。
看着那些比针还粗的木刺,他呼吸都为之一紧,双手紧攥过后,加快了脚步往深处而去。
灌木丛中,也不知道身上被路经的木刺划了多少下,长袍上已经出现了许多被划破的小口,然后他仿佛没有知觉似的,半步都没有再停留。
……
从茂密的灌木中钻出,古依儿倒在地上,虚脱得再也跑不动了。
“呼呼……”
她自己听着自己的呼吸声,都跟打雷一样的响,可想要爬起来,真的是使不出力。
在那些长刺的灌木中跌跌倒倒,不是咬牙硬挺的话,她险些都要交代在里面了。
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死也要死在外面,死在里面连尸体都不能让人发现……
就在她大喘气想着怎么样才能到怡丰县时,突然灌木中传来响动声。
她脑中警铃大震,心中暗叫‘糟了’,肯定是那个回山上帮她捡草药的黑衣人追来了。
怎么办?
她现在别说再杀人,就是爬都爬不动了。
而对方一定发现了同伴的死,这会儿要是追上她,绝对当场要了她的命。
你妹的,吃了这么多苦逃到这里,如果被人一刀砍了,那她先前不是白逃了嘛!
她抬起眼,发现不远处有个沟渠,是村里人引山泉水用的。
不敢再迟疑,她用了吃奶的力气爬起来,然后滑到沟渠里躺下。
冰冷的山泉水从身上流过,她不觉得冷,反而舒舒服服的呼出一口气。
一身都是伤,原本火辣辣的疼痛,这些凉凉的山泉水反而帮她缓解了不少难受。
然而,舒服还不到几息,沟渠边上突然多出一只大长靴。
就在她即将脱口喊救命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住了她头顶的日光。
刹那间,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可能的,他应该在京城才对,怎么可能跑来这里,更不可能如此快速的出现在她面前……
直到被他抱出沟渠,贴着他温暖的胸膛,闻着那熟悉的气息,她才彻底的回过神。
“洌……”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两辈子加起来哭过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可此时此刻,她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往外涌。
想说什么,喉咙里也仿佛被刺扎上,哽咽得只剩‘呜呜’声。
“没事了……没事了……”男人喉间也如同被什么卡住,除了将她搂紧外,只有反复不停的三个字。
搂着搂着,他才发现她背上有东西,被黑布包裹着,里面散发出很浓烈的血腥味。
他眸子沉下,立马将这一团东西从她身上解开。
发现他要扔,古依儿赶紧把他手腕抓住,“别!我留着还有用呢!”
“死人头有何用?”姬百洌很是不满的瞪着她,“背在身上都不觉得寒栗吗?”
“呵呵!”古依儿干笑了一声,接着咬牙恨道,“我要拿它回去装饰城门!让那些为胡人效力的汉奸、走狗看看,这就是卖国的下场!”
看着她眼中的恨意和狠厉,姬百洌将充满血腥味的黑包袱放在一旁,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用手掌轻抚着她满是血污和泥土的脸。
他动作很轻,就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
那深邃的眉眼中流露出来的温柔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多……
“我没事。”
古依儿靠着他温暖的胸膛,将头埋进他颈窝中,深深的汲取着他的气息。
心彻底的安定,她所有的戒备在他出现时全部消除,力气的耗损,精神的松懈,让累崩的她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
醒过的时候,古依儿发现身在陌生的房间里。
她猛打了个激灵,正要起身,突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朝床边走来。
“洌,我们这是在哪里?”看到他,她立马松了一口气。
“客栈里。”
姬百洌端着药碗坐上床,单手将她抱坐了起来,并将枕头塞到她身后。
他没有多话,开始一勺一勺的为她喝药。
古依儿也很听话,一口接一口的把药吞了下去。
喝完了药,见他神色依旧沉冷,她知道自己还欠他一个解释,于是握着他的大手,主动将遇到黑衣人之后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给了他听。
她的聪明机灵,姬百洌都知道,只是这一次夸赞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偏偏古依儿还洋洋自得,“我让那些人去西吴巷,他们还真去了。不知道那贺氏和苏月娥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吓死?”
“你怎不问问为夫可有被吓死?”姬百洌冷眼剜着她,极度不满她此刻的笑容。
“呵呵!”古依儿不敢跟他呛声,只能干笑。
干笑过后,她才突然想起苗岭村发生的事,赶紧问道,“洌,你去村里了吗?他们的腹痛止住了没有?哎呀,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不行不行,我们得赶紧回村去!”
瞧她慌张起来,还想下床,姬百洌冷着脸将她腰肢圈住。
“我已经制了解药让人送去给他们服用了!”
“呼!”古依儿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只是想起黑衣人卑鄙的手段,她又抓着他大手揪心道,“胡人已经盯上了苗岭村,洌,你多派人到村里好不好?我不想他们因为我而遭遇什么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