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吓得一退,赶紧将东莪拉回身边,低头咬唇不语。
昏昏沉沉地多尔博突然哭起来:“佟娘娘不要对女夫子用凿眼之刑。”他扬了扬手中绘了一半流星图的绢纸:“多尔博还要女夫子教我画完这二十九副彗星图。”
琼华赶紧坐到这孩子的身边轻声安慰:“没有人要对女夫子用凿眼之刑的,乖乖睡吧。”
我泪眼婆娑中似乎看到这鬼灵精的孩子朝我眨了一下眼,心中甚是欣慰,算他有情有义,不负我平日里的悉心培育和疼爱,只是不知今日这事要如何收场,无论如何,与佟佳氏为敌,我已是池鱼幕燕了。
多尔衮面色如常,波澜不惊,走近佟佳氏,柔声道:“说到自敬,则人敬之;自慢,则人慢之,我的哲敏肯定比奴才更懂怎么做。这么多年,在王府,是你帮衬琼华打理一切,如果不是以德服人,宽厚待人,王府里也不会事事周道。”
佟佳氏听得多尔衮唤她名字又如此夸赞,不由得脸颊微红,低头道:“但凭王爷做主。”
多尔衮瞧了一眼大福晋,道:“就由你处理吧。”
琼华想了想,严肃道:“是。司马疏星以下犯上,但念在及时悔悟,平日教导世子勤勉,今日救世子有功,将功折罪,罚俸半年,罚跪一日夜,但如有再犯,凿眼剔骨,乱棍打死。”
我从佟佳氏的阴寒的表情里,知道琼华对我的处罚已经是轻若鸿毛了。
多尔衮嘴角微微上扬,淡淡道:“甚好。”只不过他离开前,直视闷闷不乐的佟佳氏,深情道:“今夜我去你那里。”
佟佳氏受宠若惊,笑生双颊,脸上的阴云像被暖风吹散,开出娇艳欲滴的桃花,在多尔衮走后,便迫不及待带着红菱回延福堂了,仿佛地上跪着的我不过就是一只陶或瓷,只要她轻轻动一下脚,就能让我分崩离析,粉身碎骨,不过她怒意已散,也就不在意我的死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埋个坑,红菱的主子佟佳氏雇凶杀人?她想除去谁?猜出来的宝宝评论加精!
第26章 雪夜1
明清的冬日似乎异常寒冷,仿佛空气都被冻僵停止了流动,呼进去也是刀刮一般地疼。我跪在赏梅亭外,已经快两个时辰了。虽说我穿得还算厚实,但是寒风还是如同利剑无孔不入地往我的衣领,袖口里钻,割得我遍体鳞伤。
我希望雪赶在天色变晚前结束,否则一晚上的积雪也足以把我堆成一个雪人。偏偏鹅毛大雪瀌瀌的下着,像魔鬼一样意犹未尽地缠绕着哆哆嗦嗦的我。膝盖已经刺痛到僵硬,我赶紧摩挲双手以逼退渐渐上移的麻木感。
我预料在冰天雪地,呵气成霜的夜晚,如果放任意识消失,就等同于放弃生命,而我,还有着未完成的心愿。
“熬过了这一晚就好,司马疏星,不要放弃。”我往赏梅亭的檐角下方挪了挪身体,能挡一些是一些,任何一片雪花,都可能成为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夜幕终于降临了,我见西方天际长庚星渐渐明亮起来,不觉有些恐惧,就像一只又饿又冷无处可避的幼兽,祈祷着黑夜赶快过去。
此时花园里玉树琼葩、美轮美奂的琉璃世界对我而言,简直比地狱还要阴森可怕。我才发现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自己是多么的无助和凄惨。星辰的微光,竟然成了此时此刻这个世界对我施舍的唯一的温暖。
金星若是黄昏后作为暮星出现在西方天空,人们叫它长庚星;有时作为晨星,黎明前出现在东方天空,所以又有人叫它家亦或直接称它做太白金星。太白金星在古代天象中意义非常,太白主刀兵,“太白逝天道崩”、“月遮金星”、“太白入月”等等都可以成为纲常变乱或者发动战争的借口和由头。犹记得曾经和秦一鸣在吹着暖气的图书馆里,一起研究着窗外那颗明亮的星星。
秦一鸣温暖地笑着:“行星运动自汉至明共有数千条之多,其中,掩犯记录形式简单,记时到日,历代典籍中可找到记录88条,有人用当前最精密的de102历表对他们进行了换算验证,经计算,其中56个记录天体相聚在1000寸以内,这些记录基本成立,另外一些错误的记录,甚至没有掩星的主题,这些错误显然是在编纂中产生的。相比之下,行星留守的记录错误率就更高了。”
我合上早已翻腻了的《宋史. 天文志》,道:“你是想说,黄一农先生对中国古代‘荧惑守心’的天象记录的研究,找到战国到明末的23次记录,经用现代行星历表计算,竟有17次不曾发生这件事吗?”
秦一鸣道:“‘荧惑守心’并非瞬间即逝的天象,常常持续十几天。无论如何,古代天文学家应该看到他们的绝大多数。然而,从前3世纪到17世纪的记录,36次事件中只有6次被记录下来,显然有隐匿不报的因素。”
我带了一些不耐烦:“那又如何,几千年来,天文已经成了当权者的工具,常被事后伪造来附会统治者的意愿。事已至此,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不知道他是真不记得还是装疯卖傻,再过几个小时,我二十三岁的生日也要翻篇了。
秦一鸣变得有些严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因如此,历史可能是错的,导致了如今我们所做的一切,所遭遇的一切,其实都是错位的,我们离真实太遥远。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齐桓将霸,五星聚箕’,发生在齐桓公称霸之后的二十年,伪造一句天文,简单的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