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媳妇。”揉着肿胀的太阳穴,云老太太徐徐开口,“五丫头情况如何了?”
从进门到现在,没有一句关心女儿的话,反而一直在强调陆家就该负全责,该说丁氏是护女心切呢还是功利心太强?
被老太太这么一问,丁氏也反应过来自己太急躁了,忙顺着台阶下,“人倒是转醒了,就是一直喊着腰疼。”
“上过药了?”
“上过了。”丁氏迟疑了一下,又添油加醋一番,“可这一时半会儿的,她也好不了啊!”
还是在隐隐指责陆家的不是。
范氏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明白云绮兰那蠢货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娘,也难怪,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丁氏前些年看着规规矩矩,后来大抵是因为三老爷的事情给寒透了心,便越来越沉不住气,脾气也是见天的不好,真不知道再这么下去,他们三房是不是要把整个侯府都给掀翻天。
其实算下来,三爷也算是老太太善待的唯一一个庶子了,否则要换了别的试试,还没长成就给你弄得非死即伤,云冲这一辈里面剩下来的就只有两位嫡出爷,一位庶出爷,而庶出这位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全看在他姨娘知趣的份上老太太格外开恩,这么些年来,吃穿用度全都是按照份例给的,并没有克扣过,甚至时不时还给补贴,除了份例嫡庶之间有明确的规制,给的补贴其实与嫡出并无二致。
范氏很多时候都觉得讶异,老太太这么要强的一个人,听说年轻时候没少算计过太爷后院的妾室,她为什么会对这个庶子如此的特殊?之前听侯爷挑皮提起过,说这位三爷小的时候就被抱到老太太院子里来养了,他很听话,甚至比他们这些嫡子还要乖巧懂事,难道这就是老太太待见他的理由?范氏觉得,太牵强了些,这里面或许还有别的内情,只不过她们这些做儿媳的没机会知道就是了。
这头正想着三爷的事情,外头婆子就进来报,说三爷求见。
老太太掀了掀眼皮,“让他进来。”
丁氏一听说自家爷来了,心头一松,总算不用一个人扛着了,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是有些犯混,可是事到如今,云绮兰都成那样了,若是再不想想法子将她给强塞出去,这辈子就得同二房的云雪瑶一样嫁不出去没人要。
之前她还私底下嘲笑过云雪瑶来着,这会子轮到自家头上了,保不齐黄氏如今就躲在自己屋子里笑得正欢呢!
“儿子给母亲请安。”
三爷进来以后,规规矩矩地给老娘见礼,脸色不是很好看。
本来这段时间就因为官场上的事情烦忧不已,今儿才刚刚下衙就被告知说女儿出了事,他能不急么?二话不说就朝着沁芳园来了。
进门看到老太太铁青着脸,而丁氏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再见陆二太太坐在一旁,顿时心底一凉。
关于云绮兰的事,三爷只是听说了个大概,并不了解其中细节,具体谁错谁对,其实他也不清楚,就是因为不清楚才会心中打鼓。
要说换在以前的话,老太太宁愿关起门来和自家人斗得头破血流,也会在走出大门的时候马上换上笑脸,这是个极其注重名声的人,也因为太过注重名声,所以早些年做了不少让人深恶痛绝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老太太突然不管事了,老友们设的宴,她是能推就推,成天待在沁芳园,要不就是在小佛堂抄抄佛经敲敲木鱼,整个人与庵堂里静修的师傅们没什么分别了。
三爷还惊奇的发现,因为这一转变,老太太似乎“善良”了不少。
以前她总是把自己的主观意愿强加给别人,只要她认为对的,底下的人谁敢说半句不是,那就是在忤逆她,管你是谁,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可是现在,三爷是真的摸不清楚他这位嫡母的真性情,或许,她还会像以前一样为了顾及面子与三房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又或许,她这两年在佛祖面前净化成了大善人,帮理不帮亲指责三房不知天高地厚,妄图贪陆家那泼天的富贵。
那么,自己到底要做出怎样的反应来才能不惹母亲反感呢?
三爷越想越纠结,甚至陷入了沉思,以至于老太太唤他两遍他都没反应。
“三爷。”倒是范氏先开了口,“老太太叫你呢!”
“母亲请说。”三老爷急急回神,暗暗捏了一把汗,这要放在以前,自己敢这么出神,早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了,然而这一次没有,老太太看上去一点也没有要生他气的意思。
越是反常,就越让人忐忑。
三爷如今那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完全摸不着北。
“老三来沁芳园,不就是有事找我吗?怎么进来反倒关了嘴巴?”老太太望下来。
三爷忙道:“没事,儿子就是来问问,兰姐儿的事,府医那边怎么说。”
丁氏听罢,恨得牙根痒痒,她家这位爷,真的只会在她跟前逞强,一到老太太这儿就怂,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