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当然在意自己女儿的生死,只是丁氏并不了解他,他当年为什么能在那么多庶子中活下来,全靠他姨娘,在他很小的时候,老太太还是侯夫人,曾做了一件足以让侯府将她除族的错事,后来是他姨娘主动出面顶了,而他姨娘也在那件事中被处死,应该说那时候的侯夫人马氏心机和手腕都还不怎么成熟,在这件事里面就被吓坏了,所以才会感到格外的愧疚,而三爷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得到马氏的厚待一直活到现在。
自从姨娘死后,三爷就变得沉默寡言,即便是马氏处于愧疚将他过继到她名下,他也知道自己处境艰难,并没有依着自己姨娘那件事就对马氏各种挟恩图报或者是威胁,他是个很懂分寸的人,也正是因为这“分寸”,在后来的无数年里,老太太都没有亏待过他,就连丁氏这个媳妇,也是左挑右选才给他确定下来的,在庶出子弟里面,丁氏不管是家世还是皮相,都算是很不错的媳妇了,足以说明老太太对他有多上心。
而这些事情,三爷从来不会跟丁氏说,也是不能说的秘密,所以丁氏并不知道三爷为什么那么怕老太太,只是在这一刻觉得自家爷特别的窝囊,更恼恨自己竟然嫁了这么个没用的男人,关键时刻不仅不关心女儿,连媳妇都不帮一把。
三爷不是没发现丁氏咬牙切齿的样子,可是没办法,因为这么多年的相处,在场的这几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马氏,就算她“变”得再如何的善良宽容,骨子里的很多东西,那都是与生俱来的,根本没办法剔除,别看老太太眼下一副慈和的模样,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触到那个点,否则敢倔着试试?一准儿让你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丁氏已经遭了老太太不待见,这种时候,他就不能再继续做“逆子”,唯有让媳妇误会,站出来捋顺老太太的毛才能平息她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否则三房今后就别想再好了。
陆二太太看到三老爷的反应,心中是相当诧异的,该说这位识大体懂分寸呢还是该说他怯懦胆小,如此关键的时候竟然没为自家女儿说句公道话,反而是一句轻描淡写就给揭过去了?
三老爷沉默的原因,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只有老太太马氏晓得了,马氏原本正在气头上,见得庶子如此表现,那股怒火慢慢地就消下去好大一部分,心中甚是满意,“府医说,五丫头伤了腰腹。”至于难以生养的话,虽然众人都知道,老太太还是避讳开了,没直接说出来,接着问:“老三倒是说说,你觉得这事儿要如何办?”
三老爷感觉到旁边丁氏传来那明显地求救眼神,可他就是视而不见,淡淡地说:“既然伤得重了,那就让她好好待在院子里养着,往后莫要随意出门了。”
完完全全的和事佬做派。
这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丁氏气得浑身发抖,她一张嘴在陆二太太跟前支着放了这么久的狠话,最后竟然被三爷轻描淡写一句话就给化解了?
要是真让云绮兰待在院子里养伤,那她即便是养好了,今后再也生不了孩子,谁家还敢要?
要说丁氏,素日里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如今也算是关心则乱,只想着表面上的“为女儿好”,却不曾回过头考虑一下,云绮兰今后再难生养的事陆二太太早就知道了,即便陆家愿意要她又如何,这样一个要脑子没脑子,要皮相没皮相的女人,还不能生养,真当陆家是普度众生的庙宇,随随便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给收留进去?
三爷的话,让老太太很是满意,转而又看向陆二太太,“二太太也瞧见了,三房的态度已经明确,这就是个误会而已,说开了就皆大欢喜,以前云陆两家怎么往来,今后还怎么往来,再怎么说,侯夫人也是你亲姐姐,可别因为这么件事就给生分了关系才是啊!”
陆二太太紧皱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连看向老太太的目光都轻柔了几分,笑着说:“老太太提点的是,天色已晚,那我就不多多叨扰了,改日得了空,专程备礼上门来拜访老太太。”
又看向丁氏,“至于你们家姑娘的事儿,陆家说到做到,你们给她看诊花费了多少钱,由陆家全出,到时候只管来知会一声就是了。”
这一巴掌打得响亮,丁氏直接没了声儿,她家爷都准备息事宁人了,她还有脸上陆家门去讨要看病的银子?
陆二太太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起身走了。
老太太显然也被这事折腾累了,随便几句话就把三爷和丁氏给打发走。
见众人都走了,范氏准备开口告退,老太太就先一步道:“老大媳妇,一会儿你见着微丫头,少跟她说这些事,能敷衍就随便敷衍过去,她可是喂奶的人,情绪不好会有影响的,再说,都嫁出去的人了,更没有让她来操娘家事的道理。”
范氏听得心头一阵触动,老太太能注意到这些细节,说明是打心眼里关心微微那丫头,想当初刚入京,这府中上下就没一个是待见她的,即便有,也是因为要利用她去代嫁,如今看来,当初的自己何其的傻,竟然能狠下心牺牲亲生女儿去成全一个抱养来的冒牌货。
范氏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