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不愿相信地叫出声,疯了一样冲到他们身边,细瘦的膝盖撞在地板上。他的手在阿泰尔软绵无力的躯体上搜寻着不存在的伤口。玛丽也跟着他过来了,把他拽开到一边,把男孩往身后推。
“你冷静点。”
马利克翻过身,将阿泰尔平放在他身边。他摸了摸他的脸——上面满是汗水——还有他的脖子,他的脉搏因疼痛而加速搏动着。“帮帮我,”他对玛丽、对其他人说,“这里有医师。他们会——”
“他不会感谢你在这个时候允许他们靠近他的,”玛丽说。她在他身边蹲下:“现在你的兄弟们在看。”她点头示意门口还有困惑地透过铁闸门望过来的人群。
玛丽话中的实情让他不断蔓生的恐慌平静了下来。他看着静静地躺在兄弟会的前大导师的遗体旁散发着柔光的伊甸苹果。他的剑穿透了老人的下巴。因此他呼出了一口气,说:“尽你所可能地帮帮他。”
马利克站起身时,他短暂地停下来捡起伊甸苹果,松松地将它握在手中——冰冷且无用。“拉希德背叛了我们,”他当着众多兄弟们的面说。比起背叛的深渊,它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它看起来没有大到足够能承载他的众多兄弟们脸上的恐惧、疼痛和疑惑。
它没有足够的价值来让马利克刚刚杀死三个男孩的被迫行为变得有意义,当时他们毫不手软地攻击了他。他们的遗体就躺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泥土里。
“安置好我们的死者,”马利克对他们说,“可能还有一场战斗即将来临。”
——
下午都被花费在尝试计算已造成的损害。马利克在他完成工作之前就已经很疲倦了。他召集了最高等级的成员、学者还有马斯亚夫内依旧健在的刺客大师。
马利克向他们讲述了他所知的一切,所发生的一切,等待着他们明智的发言和指令。但是他们都是老人了,因没能看透拉希德的本质而羞愧得满脸通红。
“罗伯特?德?沙布尔可能会带领一支军队朝我们攻打过来,”当他们无法一致决定未来的行动方针时,马利克说道。“只在你们有必要的时候好好休息,开始着手准备迎接他的进攻。”他预料着会遭到反驳和拒绝——或许他们的中的一人或多人会训斥他不是任何人的领袖,但是他们只是对接到指令表示感激。他们近期所受的难堪的y-in影还是夺走了他们的活力,然后他们离开了——如同为了完成他的意愿的顺从的小仆人。
马利克将伊甸苹果从他几小时前将它放在那里的位置上拿起来,他带着苹果去找阿泰尔和他的新手们。
——
尽管玛丽拒绝让医师进入她(和其他新手们)用来安置阿泰尔的房间,她接受了医师的建议,给他服用了止痛药,使阿泰尔在可能会试图醒过来并挣扎之前让他久久地陷入迷茫的沉睡之中。最糟糕、最血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玛丽是这么说的)。很肯定的是孩子已经没了。
马利克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件事。他没有时间来哀悼拉希德手下最年幼的牺牲者。当他终于在阿泰尔的床边坐下来时,他已经精疲力尽了。男人不自然地沉睡着,他的脸因让他维持在冰冷的昏迷中的药物而放松了。马利克抚摸着他的头发,感受着他仍然活着的身体的温暖,然后将他的额头抵在阿泰尔光裸的肩膀上。
他想,或许,他会哭。不是为了那个没掉的孩子,而是因为阿泰尔依旧在砰砰跳动的心脏所给他带来的苦涩的宽慰。但是他累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
清晨在一片刺耳的、不断回响着的入侵鸣音中开始了,在马利克能清醒过来挤出一句谩骂之前,一个瘦小的新手就气喘吁吁地喊道:“罗伯特打过来了!”男孩的脸又红又白,拼命地喘着气。就在他身后,亚伦手里笨拙地握着一把刀,瞪大的眼中满是不信。
“和他待在一起,”马利克对亚伦说。他站起身,示意新手出去谈。“他还有多远?有多少人跟着他?”
“很近,”新手回答道,“有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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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某种重量将他压制在原地。那种重量压在他的全身上,从胸口中央一直扩散到他肌肤下的每一块骨头,全都感到无比的沉重。陷入睡眠中并不是他的选择,只不过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
在他的梦中,阿泰尔和被他杀死的婴孩坐在一起。那些没有面貌、x_ing别不明的小小的身躯快乐地绕着他奔跑。他无法动弹,只能坐在一张在无尽的绿色cao原铺开的地毯上。他死去的孩子发出的不和谐的吵闹声一圈又一圈地环绕着他。当他们不断不断地绕着他转时,他只能辨认出他们棕色的头发和模糊的小手。
阿泰尔以前从来没有梦见过他的孩子。他们的死亡(远在他们甚至能开始呼吸第一口气之前)没有令他困扰。他们中的两个是为他们的父亲所犯下的罪行而死,并且对他的进行了痛苦的报复,尝试在他们之后将他拽入死亡之中。
只有第三个孩子,他尝试从他周围的小小身躯中辨识出这个孩子。这个他没能保护好的孩子。这个他唯一甚至会去尝试保护的孩子。如果他有时间来想象这个孩子可能会长什么样,他觉得他会想让那个孩子长得像马利克。
他坐在他的梦中,挑拣这个不存在的孩子的一丝一点。他用泥土捏出了一个孩子,将他梦境的碎片一片一片地拼凑起来,直到所有的东西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