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扶着人刷点好感度吧,也不太现实,反正“不能有孕”这件事已经让自己在老太太心里形象为负了,再多做那两个小动作也是杯水车薪;想让玉洲少说两句吧,大庭广众之下咬耳朵又不大好。
于是她只得静静听着玉洲的话从她身侧一句句传出……
“祖母,不是朕替她瞒着你,而是她替朕瞒得您。”
老太太孱弱的哀嚎被这句话哽得嚎不出来了。
“她替朕瞒得您”?
太皇太后当了多少年的上位者了,能听不明白这话里什么意思?
而她孙儿的下一句话,就印证了她的猜想。
“祖母,孙儿早已交心于她。此生,非她不可。”
此生,非她不可。
这六个字,音量不大,却重重击在周围几个女人的心上。
僧人们在殿的外侧,人一多起来,动静也有些嘈杂。这话传不到他们耳朵里,却把殿正中央围着圈的几个人震得又如雷劈。
澈玥脸上倏然之间就冒红了,怎么也没想到,他……原来,是这么想的。她以为,当日他的承诺已经足够深情,如若到了朝廷前后闹着非要让他传嗣的地步,她忍一忍他碰别人,也就过去了。
却没想到他是……非她不可。
玉洲,我也非你不可啊……
她将另一只空出来没被他握住的手死死捏紧,才能略微压抑住她想要在众人面前扑进他的怀里的冲动。
澈玥这处高兴着,太皇太后那边却气得快炸锅了:“琛儿!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她、她……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你怎可与开祖母这般玩笑?!”
玉洲拢着澈玥的手,觉着又有些凉了,便把另一只手也覆上去,端在身前。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有几分散漫,却又饱含着威严,“祖母,您应当知道,君无戏言。朕说出口的话,从无玩笑。”
太皇太后气得都来不及“晕”了,她见说不动玉洲,便把手恶狠狠指向澈玥,“你!好啊你!你这个无魂小鬼,竟打主意打到我皇孙身上来,看我不命人灭了你的魄!教你永世不得超生!”
刘琛极少看见他祖母这般失态失仪的模样,心下有些奇怪,但还是将澈玥护在身后。
“祖母,她身子本就不好,体虚体寒,许是方丈因此审错了也未可知。您还是别急着定她的‘罪名’,上回您轻信别人的挑拨,将玥儿视为下毒之人的事儿,孙儿还未来得及与您细说呢。”
太皇太后一听此言,挑拨?更加上火,这无魂小鬼,不仅心狠手辣加害明淳,还巧舌如簧蒙蔽她的好孙儿。若是不除,必定是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她刚欲备叫过方才的“了痴方丈”来破她原形,就怒极攻心,一口气没喘过来撅了过去。
众人立刻手忙脚乱地围了上去,连澈玥也不例外。待到发现了太皇太后并无大碍,只是真“晕”过去了,无一例外地松了口气。
殿内顿时清净了许多。
方才那一场祖孙大战……妃嫔们自然是眼观鼻鼻观心,看到了也当没看到。
而那些外围的僧人们,几乎听不见皇上的话----因为某人一直声平气和,完全没拿出一点吵架的气势,声音又压得低成只有附近的人能听到的音量----只当是太皇太后有什么不顺心,发了一通脾气罢了。
刘琛这才空闲出心思让那些小僧退下,只留了明禅方丈和静渊高僧在正殿,他刚刚的话还没问完呢。
他甫一回首,只见静渊对着他躬身行一礼。
“圣上恕罪,小僧方才才发现殿上有‘焱’香燃过的痕迹,想来是有人刻意为之,激起太皇太后的怒意,给您添扰了。”
宽大的广袖遮着他的容貌,但那躬身行礼的姿势和僧人特有的刻板平滞的语调,一下子让澈玥抖了个机灵。
这身形、这语调……好熟悉啊,在哪见过?
静渊赔礼完毕,又补了一句,“现下已换回‘青涟’香了,圣上大可放心。”
抬起头来,一张温润平和的笑脸。
澈玥想不认得都不成。
这不是……大明湖畔差点要了她狗命的小和尚么= =。
冤家路窄……
冤家路窄!
澈玥下意识往玉洲身后躲去,却并没躲过那人投来的惊讶的目光。
卧槽,不是吧?!
你抓过的鬼千千万,为啥都一年了还记得我这个不算小鬼的鬼呢?!
又想起身后的那什么“了痴方丈”还没歇菜,澈玥心头盘旋起了一片阴翳。
这俩人凑一起了……我为什么嗅到了我要gg了的气息?
只听得静渊喊了身后的老头一声“师伯”,澈玥怀揣着的一丝侥幸彻底没了,她觉得自己凉了----不光是凉,还特喵是凉透透的那种凉。
她觉得要是之前被发现了烧了魂,自己走了倒也无甚牵挂。
可是现在,她就舍不得。
她有一个这么好的玉洲,宠着她惯着她,她怎么能舍得走,怎么能忍心走?
她的小手悄悄地握紧了身侧温暖的大手,而他察觉到了,回过头来,抚慰性地看了她一眼,眼底尽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