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怜星小心翼翼的捧着罐子请她吃了一点,轻声问:“好吃吗师父?”
廻光道:“还成。”
怜星脸上便露出笑来,廻光瞧了眼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的邀月,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发,对她们道:“去玩吧。”
怜星应了声,和邀月走了。
廻光回了屋里去,手抚在琴上拨了一个音。
第二日,汝瓷的罐子没有了,邀月和怜星带回来的是一碟软软的鲜花饼。廻光尝了一块,仍旧让她们去玩。
所以第三日,邀月和怜星带回的是蜂蜜。
廻光收下了蜂蜜,对邀月和怜星道:“收拾一下,我们要走了。”
邀月和怜星在扬州待了这些时日,原以为还要待一段时间,突忽其然被这么要求了,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邀月问:“现在吗?”
廻光颔首:“马车就在外面。”
怜星机智道:“可是师父,我们还没有还这几天的器皿,我们得去还一下才行。”
廻光瞟了一眼怜星:“行,去吧。”
怜星拉着邀月便跑。
廻光等了一会儿,等回了邀月和怜星。
她们带回了一包松子糖。
屋外还站着一个人。
廻光见到他的怀里捧着个水晶的罐子,那罐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花。
道不同,不相为谋。
——若是一定想为谋呢?
廻光看着他怀里的水晶罐子,像是笑又像是叹息。
她漫不经心地想:最惨也不过鱼死网破。鱼如果不介意,她介意什么。
廻光看着看着,舒缓了面容,眉目间舒展的是春日荼蘼极的稠艳,又是深秋黄昏落霞里抽出的一抹轻虹。
她笑着道:“花满楼,好久不见。”
那日天心月对花满楼说:“廻光没有什么人生的阴暗面,她也没有什么隐痛。但她又看得比谁都明白。江湖是能让她活得最为恣意的地方,她便活在江湖。她是我见过活得最痛快的人,纵使我当初已心生死志,在见了她后也会复萌生意。”
“这就是廻光。”天心月说的很慢,却像看透了花满楼所有的想法,“夏花绚烂,全因只有一季。廻光有太多不在乎,才能行止如风。这正如事物正反两面,都是不能割舍而见的。”
花满楼当日回答了天心月。
“我明白,但我想试一试。”
花满楼和江廻光是截然不同的人,就像黑与白,又像日与月。
江廻光活得潇洒痛快,吸引着花满楼。花满楼活得温柔宁静,却又吸引着江廻光。
江廻光活的灿烂,因她心中无善恶,只有好恶,更不在意死生。
花满楼活的平宁,因他心中有万般温柔,与世界为善,热爱生命。
他们俩截然不同,却又有些相同。黑色转面便是白色,日月在黄昏总有交接。
江廻光无善恶,她却欣赏着善。
花满楼温和,他能包容的太多。
他“看”了一天一夜的花,花没有给他答案。
他自己给了自己答案。
他即不想听见廻光杀人时冰冷的心跳,更不愿见到廻光有一日也会闭上眼,如她生般死,燃烧完了,灰烬便沉入水底不见。既然廻光心中并无善恶,只有喜憎。那他不如试试、看能否成为廻光心中的尺。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想试一试。
花满楼站在屋外,他看不见,却又像见到了那抹光。
廻光道:“花公子这次来,是要学佛祖割肉饲鹰,还是要渡我入佛?”
他面向廻光的方向,微微笑了。
花满楼说:“我不信佛也不信教。”
廻光挑眉。
花满楼道:“我只是来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我离能写花满楼还远着呢……
☆、花开十五
来此之前,花满楼想过很多,但再多的思绪也找不到分毫头绪。他回到家,替所有的事情都画上了句话,唯独画不上自己的。
花满楼站在花前,听着风吹过花瓣作出簌簌响声的时候想,世人百万,纵情江湖者甚多,游戏人生者甚多,可他看见的却是江廻光。
或许是花家庭院里,衣袂擦过花桠的声音太柔和,又许是光阴剥落间,指尖动琴的声音太过温润。花满楼“见到”的江廻光如同夏日里从树叶间散落的光,伸手盈盈掬起,纵使见不着,却也能从指腹起感受到那股灼热的暖意。但若是指尖微张,光便会像是沙漏一般快速的从指缝间漏走,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花大是因此事而匆匆回的家,他须得赶回京城去,倒也未曾注意到花满楼与平常有哪里不同。花大的妻子倒是一眼瞧了出来,她担心父母身体所以并未同花大一并归京,在家中见着花满楼状似如常,却并不认同。
在花满楼又一日晚归,她执着灯笼等候。明知花满楼是不需要灯笼的,她却将灯笼交到了花满楼的手里,对他温声道:“做不出决断,就听从自己的心吧。”
听心行事,这是廻光的风格。
但花满楼握着灯笼的柄,听着风声过耳,却蓦地也想这么做了。
陆小凤听说了花家的大事,特意来看了他,顺便给他带来的消息。
陆小凤道:“江廻光要来了,也就这一两日。你……什么打算?”
陆小凤看得不多,却也知道花满楼对于江廻光的态度不太像是对待一般的朋友。花满楼这个人是水,连同他的感情也像是水。
少有激烈的时候,往往是在连对方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便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