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数月终于回乡来,却显得有些灰头土脸的。
薛青柏等人并不知晓这期间的事,还真当是生意做不成了,纷纷安慰招儿。而招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不作声,因此更是让大家误会了。
回来后招儿没有回薛家,而是先上了一趟后山。见那小作坊里,大家都在认真的做着活儿,她就站在那里看着,莫名心就安了。
高婶回头看见她,忙站了起来:“招儿回来了。”
这话让另外十多个妇人纷纷都围过来,又是嘘寒,又是问暖。这几个妇人都和招儿熟,以前都是经常给她干活的,有几个是后面找来的,但也知道东家是个平易近人的。
来这里干活好,晌午管一顿饭,按件算钱,有些手脚快的妇人,一个月能得近一两银子的工钱。
要知道一两银子在镇上在县里算不了什么,可在乡下,已经算是一笔不菲的工钱了。
以前都是男人干活,女人在家做家务带孩子侍候婆婆,如今因为女人工钱高,反而反了过来。一家子都是紧着女人的工做,就想让她多往家里挣些银子,以前灰头土脸黄脸婆,如今饭有人做,衣裳有人洗,孩子有人带,自己只管做工,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总有什么东西是需要开先例的,这些乡下的妇人懂不得什么大道理,可自打来小作坊做工了,突然就明白为啥招儿一个丫头,要那么积极的挣钱。
因为日子过得舒心舒畅,自己有能力挣钱腰杆就硬。有的妇人家里有厉害的婆婆,动不动就拿‘送你回娘家’威胁儿媳妇,有一次儿媳实在遭不住气,顶了一句回去就回去,倒让那老虔婆不吭气了。
这就是底气!
所以这小作坊的人,没有不喜欢招儿的。
“招儿啊,你想的这法子真好。你看咱们一个人裁布,一个人缝袖子,一个人缝裤子,做一身衣裳的速度比以前快多了,也省事多了,不用每做一件就得忙着对尺寸、裁布什么的,人也轻省了不少。”一个妇人拉着招儿说。指着那台面上的一叠叠衣裳,特别有成就感。
那台面上码了差不多有五六十件衣裳,都是今儿她们大半日做的。
小作坊地方小,人也不多,拢共只有十来个人。以往每人每天加班加点能做五六件衣裳出来,加起来也就是五六十件。看似不少,实则杯水车薪,可招儿一时也请不到合适的人帮工,只能自己想法子解决。
她想的法子就是分工来,管裁布的只管按着尺寸裁布,管缝合的只管缝合,还有滚边、钉上系带什么的,一人只做一样。这个人做完,递给下一个人,下一个人做完一道工序,再递给下一个人,直到最末那个人检查叠放在一起。
既省时省力,也免得大家一起做工闹矛盾。以前因为各做各的,可是产生了不少小矛盾,如今几人一起合作做,工钱自然是平分了。
招儿跟她们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了。
回到家里,二房的屋子一片清冷,招儿烧了些水沐浴,待收拾干净后,便回屋歇下了。
她着实累得不轻,躺在这熟悉的炕上,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出门在外的小男人。
算一算日子,院试开考的日子是到了还是没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她索性就不想了。
与此同时,太原府府衙内,一处布置气派而又不失风雅的书房中,列坐着三名男子。
这三名男子年纪不一,年轻的大约只有二十多岁,另外二人一个人近中年,还有一人则上了花甲。
这位花甲之年的老者正是这一任山西提学官苏由涧,也是这一次院试的主考官。如今院试刚过,赴考的学子们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了,成败与否只看放榜。
可对于主考官来说,却是在紧锣密鼓之中。不光是因为要批卷,还是因为要斟酌衡量。
这官场上的关系历来盘根错节,真以为提学官历来清贵,只管一方教育那就错了。要知晓文官历来以派系著称,而文官中又最是看中座师门生这一关系。己方的势力能不能增强,或是能不能打压对手,不光是在朝堂上,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
苏由涧这次能出任山西的提学官,是他所在的这方派系经过各种角逐,才将这个位置拿下。为的不外乎是给朝廷选纳人才,也是为己方吸收新的血液。
当然这个公私的度是要衡量的,在为公之余,不忘利己,能升到四品管的,大多都懂得这个道理。
而此时能让这三人共聚一堂,却是为了一份试卷。
“他师从林邈,而林邈是鲁桓卿的弟子。这北麓一派虽在朝中不显山不露水,但士林之中也是颇有威望,偏偏这鲁桓卿油盐不进,一直保持中立,哪一方都不偏。把小三元给他?是不是有些太重了?”说话的人正是太原府知府方晋。
“若是不论其他,只论文章的话,他确实有资格再得一案首。”苏由涧道。
这也是他为何会请了两人来的原因所在,因为本来按照计划,案首当是另有其人。
沈复将卷子拿过来,又看了一遍。
其上的字板板正正,甚是老练,若是不知道的人,还只当是哪个究竟科场之人写下的卷子。不管是从字迹上,还是从卷面上整洁度,都是考官们历来最喜欢的,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殊不知此卷的主人不过只是个现年才十五的少年,出身微寒,不值得一提。
卷子上并没有名字。
院试虽是糊名,可对于一些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