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与她解释,只告诫她要尊重张仲微上司和同僚的夫人们。不过林依正有去向王翰林夫人打招呼的念头,青苗这壶酒送的是时候,遂接了过来,朝翰林夫人们所在的桌子走去。
她到了桌前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的翰林夫人都与王翰林夫人同桌,李简夫那派的孙翰林、赵翰林家的两位夫人都不在,她微微侧头,朝参政夫人那边扫了一眼,毫无意外地发现了孙翰林夫人的身影,但赵翰林夫人还是不见所踪。
王翰林夫人瞟了林依一眼,道:“不用看了,赵翰林夫人已归家去了。”
林依一愣,不是因为赵翰林夫人提早回家,而是因为王翰林夫人的态度,看她神态自如,主动搭话,好似同林依甚么芥蒂都无。瞧这段数,比当前锋的陆翰林夫人高出不少,林依一面提醒自己要向她学习,一面殷勤斟酒,敬了王翰林夫人,又敬其他几位翰林夫人,连陆翰林夫人都没漏下。
与各人吃过一杯,林依好奇打探:“赵翰林夫人怎不留下吃两杯再走,难道嫌我家太过简陋?”
王翰林夫人端着酒杯就笑了,但却没开口,只把陆翰林夫人看了一眼。林依瞧见,暗道,怪不得有人说王翰林夫人碍着王翰林“德高望重”的身份,不爱背后讲人是非,怕落个说三道四的名声,但却极爱支使身边人去讲,以图个乐子,这时看来,果然如此。
陆翰林夫人是王翰林夫人的得力爱将,平日也没少干这代言的事,只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开口向林依笑道:“赵翰林夫人嫌你家简陋?别说笑了,你是没去过她家,连个囫囵凳子都找不出来。”
赵翰林家贫,林依有耳闻,不然上回也不会吃酒不带钱,但她家穷成这样,却是头一回听说,诧异道:“赵翰林不是月月有俸禄,不至于到那般地步罢?”
在座的几位翰林夫人,家里都不大富裕,陆翰林夫人叹道:“你家官人每月领回多少钱,你不晓得?能养活几个人?”
林依见黄翰林夫人与邓翰林夫人连连点头,心想,原来张仲微的那些同僚,虽官衔比他高点儿,俸禄也是不多。
赵翰林家贫的事,本是王翰林夫人示意陆翰林夫人讲的,但后者讲着讲着,自己起了兴头,不待林依再问,继续道:“赵翰林家本来还算过得,可他一家子人都好面子,穷得叮当响,出门照样大手大脚,再加上添了一房小妾,日子就更难过了,以前还只是当衣裳当首饰,前些日子听说这些都当光了,又欠了好几家酒楼的酒钱未还,实在想不出办法,现在正商量着卖房子呢。”
她前面那一大篇话,林依都隐约听说过,因此并不惊讶,只最后那句让她感到意外,没想到赵翰林家竟有自己的房子,要知道,连欧阳参政都还是租房住的呢。
另几位翰林夫人对此并没甚么特殊反应,看来对赵翰林家的情况,都很了解。林依好奇问了一句:“赵翰林竟买得起房子,真个有能耐。”
陆翰林夫人嗤道:“甚么能耐,祖产而已,也就三间破屋,其中一间还是茅草顶。”
原来不是自己挣下的,卖祖屋,在宋人看来,可是很丢脸的事,当初张栋那样困难,都不愿卖的,看来赵翰林家确是到了掀不开锅的地步了。
若是还没买地皮,这倒是个好机会,趁着赵翰林急用钱,又是同僚,低价买下他们的屋,也就算在东京安下家了,不过如今林依有了自己的地,哪还瞧得上三间小破屋,当下只是一笑而过。
王翰林夫人看了看林依,突然道:“赵翰林夫人与张翰林夫人还真是有缘呢。”
不声不响的人突然发话,多半暗藏玄机,林依不敢轻易接口,只静静回望。王翰林夫人笑道:“赵翰林夫人的家,就在张翰林夫人正在盖的酒楼后头呢,你们马上就是街坊邻居了,可不是有缘?”
原来是指这个,不是暗指官场上的关系,林依松了口气,正要答话,陆翰林夫人笑道:“赵翰林不是马上要卖房了么,还指不定谁与张翰林夫人做邻居呢。”
王翰林夫人方才的话,的确是意有所指,因此对陆翰林夫人插的这一句极不满意,脸色虽未有变,却开始刁难起她来。
林依想起自家脚店开张那天,王翰林夫人也这般刁难过自己,暗道,她还真是对事不对人,只要让她不满,连亲信也一样逃不过。
陆翰林夫人招架不住,连连向其他几位翰林夫人递眼色求救,但谁人敢主动朝枪口上撞,俱端了酒杯装作没看见。
林依替陆翰林夫人感到不值,但也没要解围的意思,只称还有别的客人要招呼,起身朝参政夫人那边走去。
参政夫人仍被一群娘子簇拥着,看起来极享受这种氛围,见了林依也只略点了点头,示意她有话私下再讲。
林依趁机撤了下来,躲进里间休息片刻。杨婶端了杯茶进来,关切问道:“不曾想来了这许多客人,二少夫人累坏了罢?”
林依笑道:“有那些娘子替我陪着贵客,我清闲得很,哪里累得着。”
杨婶听说她有空,便禀道:“二少夫人,肖嫂子来了好一会儿了,说是你托她打听的消息有眉目了,我看店里客人多,没敢让她进来,只叫她在后头侯着。”
定是祝二媳妇那事儿,林依一喜,忙道:“快叫她来,若客人们问起,就说是工地监工肖大的媳妇,来禀报盖房进展。”
杨婶应了一声,转身去把肖嫂子叫了来,自己则还去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