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扯住胳膊,踉跄着拉走,眸光落在那狭小偏仄的巷子。小巷幽暗深沉,在深秋雨后湿润的空气里显得晦涩诡异。
到校门口的时候,林逸辰挣脱何浩明的手,道:“你先回去,不用担心,饭我以后会请。”说罢,朝东交民巷跑去。
何浩明看着那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摇了摇头,喃喃:“难道真的生病了?”
在东交民巷入口,林逸辰停下脚步,朝一处小卖铺走去。小卖铺的老板是个中年妇女,正百无聊赖的边看肥皂剧边嗑瓜子。
“你好,我想问一下小春馄饨店怎么走。”
一道清凉的男声在店外响起,中年妇女不耐烦的吐出一片瓜子皮,道:“这里没有馄饨店,想吃馄饨回家让你妈包去。”
林逸辰皱眉。那中年妇女朝外瞥了一眼,手中的瓜子撒了一地。她活了四十多年,哪里见过这样英俊的少年,简直像是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女老板立刻收起散漫的态度,满是雀斑的脸上笑出一朵花,声音也从刚才的粗嘎变得过分柔腻,“我是说,这巷子里确实没有卖馄饨的。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年,对周围倍儿清,从没听过有个馄饨店。”
这女人变脸的速度堪比翻书,林逸辰压下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淡淡道:“谢谢。”
在中年妇女心猿意马的目光中走远,林逸辰来到天主教堂门口。已经是中午,不停有礼拜天做弥撒的人进进出出。
林逸辰拦住一个看起来老实憨厚的男人,问道:“您好,我记得这教堂附近以前有一个偏巷,就在那个位置。”苍白修长的手指向幽深的巷口。
男人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摇了摇头,“我是刚入的教,以前有没有巷子不知道,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被教堂改造了。”
林逸辰怔在原地。男人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进了教堂。
偏巷幽深寂静,如同一条蛰伏的冰冷的蛇,朝他吐着森森长信。
为什么只有他看得见?难道他真的得了癔症……可是,这一年多吃到胃里的馄饨又怎么解释,那个叫做慕容春的女人又怎么解释?这不可能全部是他臆想出来的!还是说这一年多他一直活在一个不存在的世界里?
身上泛起冷意,林逸辰抬步,朝偏巷走去。小春馄饨店破旧的牌匾悬在店门上,他呆呆望着那块被雨水冲刷得泛白的牌子,右手紧紧握起。
慕容春看到他,小跑出来,明媚的眸子泛出笑意:“怎么又回来了?是忘了东西么?”说着扭头,往店里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任何遗落的物品。
林逸辰走上来,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慕容春一愕,看他一眼,脸上泛起微红。
触手温热,林逸辰有些发怔,慢慢松开手。
“你怎么了?”慕容春发觉他的不同寻常,有些担心的问。
林逸辰笑了,“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慕容春小心的问。
“庄周梦蝶,庄周做梦自己变成了蝴蝶,突然间醒过来,惊惶不定间才知道自己原本是庄周。不知是庄周梦中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变成庄周?”林逸辰道,黑眸渐渐失了温度,“我现在感觉自己就是那只做梦变成庄周的蝴蝶。”
慕容春望进那双黑眸,红唇动了动,喃喃道:“人生于世,不过一场大梦。只要快快乐乐的,幸福的过每一天,有爱你的和你爱的人,是蝴蝶还是庄周,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爱我吗,慕容春?”林逸辰问她。
慕容春心中一颤,一双春水般的眸子望向咫尺外的少年,点了点头。
林逸辰笑了,笑容充满嘲讽,凉薄的声音从凉薄的唇吐出:“很可惜呢,我不爱你。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如果这一年多的相伴让你误会了什么,我只能表示歉意。以后我不会再来了。”他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慕容春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心里的苦涩蔓延。她感觉那苦意像□□一样侵蚀着自己,从心脏到四肢百骸。她的脸庞在脱落,头发瞬间灰白,如同银色的丝线一团团在秋风中飘散。
泪水顺着已经模糊了的面孔滴落。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爱他,哪怕生命短暂如夏花,也要拼尽了力气去爱。明明知道逃脱不了万劫不复,身化飞灰的命运,仍旧像那扑火的蛾,义无反顾的拥抱自己的光明。
可是那卑微的萤火再也看不到心中的明月了……
生命一点点的流逝,慕容春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会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浓浓的悲哀攫住她的心脏。林逸辰,失去意识前,她在心里呼唤这个名字。
林逸辰,林逸辰,林逸辰……
她不后悔所做的一切,自从在清晨泛着迷蒙雾气的水面下,透过荷叶的间隙看到那张清隽的脸,她就知道,自己这短暂的一生,注定万劫不复……
姒艾看着面前的少年,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一丝表情,“这是你的决定?”
林逸辰没有看她,眼睛失神的看着窗户外面悠然飘落的雪花,道:“是。”
他面前是一盏清茶,茶香氤氲,茶名浴雪呈祥,是上次姒艾与柳叶到北宋,在赵佶皇宫里偷偷搜刮带回来的。
“自古以来,人鬼妖仙神佛魔都有好坏之分,即便是大道通天修炼到至高境界,一念之差也会产生心魔,沦为怪物。妖鬼虽然多邪性,其中却也不乏灵台清明、心地善良的。”姒艾道。
“那又怎么样,本不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