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鄞闻言,顿时喜不自胜,小声说了句“儿臣谢过母妃”之后,便伸手将帘子撩开一个角钻了出去。
赶车人听到了顾倾城之前的话,瞧着宋承鄞出来,便将马车停下,柳绿也跟着出来,先下去再将宋承鄞接着,抱到了地上。
街上人来人往,马车停放有些不便,顾倾城索性让人将车赶到最近的酒家,嘱咐过柳绿等会儿直接到此处来找人之后,披了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又戴上面巾,这才由柳红扶着下了马车,步入店内。店小二刚迎上来还没来得及问候,柳红便直接道,“一间上等雅间。”
其实二人才步入店内,店小二一瞧二人穿着,就知道是不差钱的主儿,这会儿闻言,更是印证心中猜测,笑得合不拢嘴,恭敬道,“二位贵客楼上请。”说罢,先行一步在前边引路。
顾倾城与柳绿随着店小二上了二楼,期间遇上两拨往下走的客人,好在楼梯够宽敞,二人只需要原地驻足稍微避让一下。几位都是男客,错身而过的时候,有两人忍不住好奇的扫了顾倾城一眼。
晋朝民风开放,闺中女子到街上游玩是很常见的事,不过很少有人会戴着面巾,是以那两位客人才有些好奇。
其中一人扭头去看的时候,恰好与顾倾城的视线对上,当即愣在了原地。虽然有面巾遮着瞧不见真容,然而眉目却是露在外面的,那人只觉得那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仿佛能将人魂儿给勾了去。直到顾倾城的身影都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处,那人依旧呆呆的立在原地。随行的人好似想说些什么,回头一看人却不在身后,举目望去便瞧见那人呆立在楼梯上,忙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问道,“看什么呢?”
那人这时才回过神来,忙摆手道,“没什么,一时想起一件事。”他怎么好意思与朋友说是看一个女子的眼睛看得入了神,这要是让朋友知道了,定然会很快传进母亲耳中,母亲从去年开始便一直忙着他的婚事,四处相看待字闺中的女子,要是知道了这事,怕是得想尽办法打听方才那女子的来历。男子这般想着,与朋友一道步出了酒家,又忍不住回头朝楼上看了几眼,心下不知怎么的竟然生出几分失落来。
他怎么也想到,原以为只是偶遇的人,没过多久竟是又遇见了,且还是在那般情况之下。
----
店小二照着柳红的要求将两人带到了临窗的雅间,柳红要了一壶上好的君山银针,外加几样素食点心,店小二记下之后便退了出去,很快便又将东西送了上来。
柳红先走过去将窗户打开,之后才倒了一杯热茶递到顾倾城手中。
顾倾城取下了面巾放在一旁,一张素净的脸竟是比肩上顺滑柔亮的雪白狐狸皮毛还要白上几分。柳红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很快就瞧见了在人群中穿行的柳绿与宋承鄞。
因为担心被熙攘的人群冲散,柳绿始终牵着宋承鄞的手,而另一个车夫亦是寸步不离的跟在两人身后。柳红从楼上瞧着他们从画糖人的摊子走到卖糖葫芦的摊子前,不知宋承鄞扭头去与柳绿说了什么,再回过头来的时候,便向小贩买了六窜糖葫芦,自己咬着一串,递了一串给柳绿,也往车夫手中塞了一串,余下的三窜让小贩给包好了,再交到车夫手中,瞧着应该是要带回来的。
随行的两个车夫其实都是宫中的侍卫装扮的,平日里都是很严肃的人,这会儿拿着一串小孩子最喜欢的糖葫芦,瞧着颇为搞笑。
柳红忍不住笑了出来,扭头去看顾倾城,脸上也浮起淡淡的笑意。
她一边笑着,继续关注柳绿一行人。此后他们又光顾了许多摊子,凡是买了的东西,必然是六份,最后他们的身影从视线范围内离开时,柳红瞧着车夫手中已经抱了很大一堆了。
“关上窗吧。”顾倾城吩咐道,将手中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放回桌上,“你去让店家准备一桌菜饭,亲自瞧着厨子做好了,他们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柳红得了吩咐,先关了窗户,之后才出了雅间去寻店家安排吃食。
两人都不曾注意到窗外有人仰头看向这边。
----
柳绿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午膳的时间。
店小二将方才做好的吃食呈上来之后,退出了雅间,拉上门之后,伸手擦了一把虚汗。心中猜测这是哪位达官贵人家的少爷小姐,他们这聚福楼在京城开了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全程守着厨子做吃食的客人呢。他这般想着,下了楼进到厨房里,方才做菜的厨子便过来将他拉到一旁说话,问的问题,正是他方才猜想的事儿。
两人凑到一块儿交谈了半天,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被恰好有事进来吩咐得掌柜给抓了个正着,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两人心中暗道倒霉,面上却赔着笑脸,各自忙碌起来。
楼上,顾倾城一行人用过了午膳之后,便结了账离开了。
马车一路驶出城门,往郊外走去,直到暮色降临之后,才在沿途的驿站停下,简单用过晚膳之后,顺道住下了,第二天一早再度出发。
这般走走停停,花费了两天三夜的时间,终于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赶到了目的地。
此地名为源县,距离京城有上百里之遥,晋国境内,以一条横贯国土的恒河分开南北方,国都在北方,而源县有着整个北方最为最为闻名的两座书院----白鹿书院与盛霖书院。